街尾。

　　“千里之行，终须一别。你们以后且保重别再落入歹人之手。”

　　“是，谢姑娘救命之恩。如此大恩，此生难报。”

　　“走吧。”

　　“嗯。”与之同来的几个女子纷纷点头，道别，相继离开。

　　只留下小玉儿在旁。

　　“你怎不走？”

　　见对方摇头，“惜儿姐姐，我想跟着你，我现在无亲无故，天大地大我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哪里才是我的容身之处，就让小玉儿跟着您吧，我愿意当牛做马随侍在旁当个仆人，求您不要赶我走，让我跟您好吗？”乞求，眼泪汪汪，说着似要哭出来般带着啜音。

　　“不是我不想带着你，而是我~自己都可能自身难保，跟着我不是你的幸运。”

　　“可是你救了我，救了我们所有人，小玉儿相信您就是天使，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神仙，如果不是你，我们的命运肯定悲惨。”

　　“只是碰巧，小玉儿，听我一句说，找个好人家简单一生，好过四处飘零。”

　　“可是我没有地方去，姐姐，你就让我跟着你吧，我什么都会干，洗衣做饭端茶倒水我都会，只要不是姐姐嫌弃我粗笨就好。”

　　她哪是嫌弃，她现在根本谈不上嫌弃任何人，她生气自己，恼恨自己，如果不是她，他不会音讯全无，不会受伤，如果不是她，一切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愧疚让她陷入悲然的情况中，黯然神伤…

　　~

　　一路上，拗不过对方，李清惜只能任由对方跟着，对方忙前忙后，张罗着，倒也不亦乐乎。

　　“姐姐这是要去哪里？”小玉儿终于开口问出目的地。

　　“不知道。我在找一个人。”

　　“这个人在哪？”

　　摇头。

　　“那这样岂不是大海捞针？”

　　见对方默认，目光一暗，小玉儿接着说道，“对了，姐姐怎么知道雪娘会买下我们所有人？而且最后姐姐怎么可以那么冷静认为我们能平安离开？”好奇，也忿开了话题。

　　“很简单。你还记得当天我们初到凤轩楼时，人贩子说了什么？”

　　思然一分，“说街尾开了间牡丹坊，生意不错。”顿了一下，“但就算是这样，雪娘看上姐姐自是情理之中，但我们？为什么了？”

　　“同行如敌，不管表面怎样公平竞争，内里总是较劲甚至介于各种办法想要压制对方。凤轩楼虽然在城中名气比牡丹坊大，但世人总是贪新鲜，且在我们刚下马车时，虽是白天，但很多人都绕过凤轩楼往街尾走，可见牡丹坊的存在已经威胁到凤轩楼。人贩子与雪娘显然熟络，自是不会将送上门来的摇钱树拒之门外且让别人占了便宜。”

　　“可是就算如此，姐姐的容貌怕是雪娘不会轻易放过吧。”对方怎么那么有把握会放人？有些想不明白。

　　“她不会留下我的。”

　　“为什么？”好奇，疑惑。

　　“直觉。”

　　见对方拧眉不解，李清惜嘴角上扬，“我也说不上来，但我第一眼见到雪娘，我就感觉她不会留下我。”

　　“好吧。不管怎样姐姐帮雪娘挣了那么多银两，离开亦是理所当然。”

　　“是吧。”对方看她的眼神有些怪异，但又说不上哪里怪，是她想多了吗？

　　但对方也给了她一个消息，前些日子有一个人腿受了重伤走进医馆给了一块玉，住了几天，吃了几天药又不知所踪了，是他吗？她趁人不注意去医馆问过，对方只是说一个满脸胡茬，衣服脏乱，身村魁梧的男子，凶神恶煞的，是他吗？她一定要找到他。

　　~

　　山野，李清惜与小玉儿正驻足休息，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逼近，不待她反应，已被对方一把拉入附近的草丛里躲蔽。

　　“人呢？”一沉声问道。

　　见所有人摇头，“走~”

　　待几人走远，小玉儿才拉着李清惜走了出来。

　　“他们在找谁？”问道。

　　“他们是党项人，应该在找什么重要的人吧。”

　　“你是怎么看出来他们是党项人？”对方明明穿的都是辽服。

　　小玉儿一愣，低眉，“从小跟爹娘四处奔走，加上前段时间见过一些来朝贡的党项人，猜的。”

　　“姐姐，我们走吧，此处不宜久留。”说着，催促着对方尽快离开。

　　挽着对方，边走边继续说着，“前段不远处有一座小镇，我们今晚就在那歇脚吧。”提议着。

　　李清惜轻轻点头，并不反对。

　　~

　　第二天。

　　在镇上破屋内休息了一晚，李清惜睁眸，对方正朝她咧嘴笑然。

　　“姐姐早啊。正好，粥已经煮好可以吃了。”灿烂一笑，转身。

　　李清惜起身朝对方走去，接过对方递过来的清粥。

　　“姐姐怎么不吃？难道是怕我在粥里下毒啊。”似打趣的说着。

　　“要毒你早就下手了。”从她们认识开始，对方若真想早就得手了，“你哪来的米？”

　　“呵，镇上好心村民给的。不止米哦，还有肉，还有鸡，还有一些饼。”说着，兴奋的指着不远处的石桌，提醒着。

　　“镇上村民还真不错。”

　　“是啊。对了，姐姐会契丹语吗？”无意一问，继续拨弄着火堆。

　　“你怎么会汉语？”不经意的反问着。

　　见对方憨然一笑，“姐姐猜猜。”

　　见对方淡然摇头，小玉儿才接着说道，“我从小就喜欢汉文化，因为村子紧邻大宋，所以常常背着爹娘去偷学，有一次因为下大雪所以在路上耽搁了回家的时间，但~也许是命不该绝，正因为我晚回家才躲过一场杀戮，但哥哥姐姐却都~爹娘因为出去找我也侥幸躲过一劫。”

　　“抱歉，无意提起你的伤心事。”

　　“没事，都过去了。我现在已经没有亲人，只想将姐姐当亲人，希望姐姐不要嫌弃我。”

　　“我现在哪有资格嫌弃别人。”

　　“姐姐容颜绝色，气质不俗，就算不是王孙贵族，也是千金小姐吧，怎会沦落至此。”

　　“以前的事已离我远去，我只想找到他，亲口告诉他我没有背叛他。”

　　“他？是姐姐的心上人？”

　　“~”李清惜低眸，让人看不清她此刻眼中的落然，但也是默认，“只要他平安，我愿意舍弃余生寿命，还他一个天下。”或多或少，他失去帝位，她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一想到他跳崖时的狼狈，她就自责难恕，痛苦不已。他冰冷的眼神午夜梦回，总让她无法安睡，久久无法忘怀，像个魔咒，让她痛不欲生。

　　“这样说，他对姐姐真的很重要。”一个愿意拿命换的人，可想而知，“但他与姐姐怎会分开了？”这么深重的感情。

　　“死劫易选，生劫难渡，我的出现只会给人带来不幸。所以我才不愿你跟着我。”

　　小玉儿微愕，随即摇头，“怎会怎会。姐姐是仙女下凡，哪有仙女会带来不幸的，如果他离开姐姐一定不是姐姐的错，有一天当你找到他与他解释清楚，对方一定会明白的。”

　　“也许吧。”望着天空初升的阳光，明媚照人，不知道他现在哪里？是不是与她一样抬头看着同一抹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