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宫宴都是一场变相的相亲大会,朝中重臣会带自己适龄的女儿或者未娶妻的儿子,到宴会中来,也有带家中最喜欢的孩子的,比如白御史,他就带着的是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基本上在场的公子一半都是云川的同窗。
云川一个人走很是显眼,门口通报的太监正要往殿里说话,被云川抬了下手制止了,她不习惯双手持平叫众人免礼的姿势,也不爱听山呼千岁的声音,云川的白披风在一众花枝招展中还是挺扎眼的,一进门就有部分人已经注意到她。
白景棠远远瞧见她,就一个劲儿的给她使眼色,待云川走近,他便悄悄的问:“听说你被山匪掳走了,没伤着你吧?”
白景棠虽然和云川不大对头,一听说她禁足之后开始上进了,就对她刮目相看,在国子监上学时候也偶尔露出些善意,如今也算是好友,不打不相识的好友。
云川正觉得这宴会无聊,怎会放过调戏小白的机会,“那倒没有,不过……”
白景棠刚松了口气,又不由的一紧,“不过如何?”
云川冲白景棠勾了勾手示意他低一点,然后压低声音,“不过挺想你的。”
白景棠轰的一下脸就红了,云川这种几乎表白的话叫他一瞬间心跳快得要晕厥过去,分明看见她眼中促狭的眼神,又明白过来,被调戏了。
白景棠哼了一声,他也不明白自己这种气急败坏又有些失落的心情到底是什么,从一开始她的野蛮无礼,到后来的风流自在,她身上的一些与这个世事的格格不入叫他越来越想靠近她,可却始终能感觉到其中的距离。
云川笑了笑,“不高兴啦?”还没等白景棠作何反应,她又说道,“管我什么事儿呀?”说完就转身往那留给她的高高在上的位子去了,白景棠的脑海里忽的闪过什么,但是却没来得及抓住。
晚宴很快就开始,歌舞升平,杯觥交错,流光翠影,云川托腮看着,父亲以前从不带她参加宫宴,这样的宴会,无非是丝竹之声,管弦之乐,配以窈窕之舞,各家说些吉祥话,开始还有点头一回的兴奋劲,时间长了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一曲舞毕,云川正想出去趁空档出去透透气,皇后娘娘却开了口。
“按着往年的规矩,各家的小姐们要献艺了,涓儿是头回参加除夕晚宴,不如想个新玩法。”说完就看着云川,云川坐稳了身子,歇要出去的心思,皇后热切的要把她引荐给皇亲贵胄,仿佛把她疼爱到极致。
“儿臣不懂这些,不如给诸位添些彩头,这第三甲的得主,本宫送一副头面。”
文后点点头,“也好,本宫就送二甲一件流光锦缎的衣裙,皇上以为如何?”
宸景招呼云川到他身边,笑道:“甚好,涓儿以为拔得头筹的贵女朕赏些什么?”
“儿臣以为皇恩浩荡,就是赏个窝头都是好的。”
宸景帝哈哈一笑,宣布开始。
“臣女李玉湘不才,愿抛砖引玉。”
云川往下看去,正是来时与她搭话的女子,原来是太傅的孙女,这么说来还是太子的表妹,转头看了一眼明辙,他正望着高台之下窈窕温柔的女子,露出一抹笑意。
李玉湘结果琴师的古琴,弹奏一首高山流水,琴音袅袅,殿中一片夸赞之声,接着就是一位有一位的贵女上期表演琴棋书画,人们乐此不彼的拊掌赞叹。
云川坐在高位上,望向大殿上的人们,心里有股莫名的滋味,她幸运的再活一世,幸运的降生在黎将军府,幸运的成为大启的公主,幸运的不受任何伤害,这是她的母亲,她的父亲,她父皇为她织就的保护伞,就仿佛现在这样,只要她坐在这里,就可以清楚的看清每个人的表情,而没有一个人的眼神敢往她身上打探,她无需费心周旋,也不用假面笑意,她放肆的做她喜欢的一切。
“这就是权利。”
云川一惊,转头看向身边的宸景帝,他脸上有着深沉之色,“你能看清,说明你还没有深陷其中。”
“这里分明是权利的漩涡。”
宸景帝点点头,“只有漩涡之外和漩涡中心的人才看的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