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外西面有一处名唤继灵的寺庙,却因种满了桃花兼着姻缘签特别灵便被盛京城的人唤做了桃花寺。桃花寺的桃花开时,满盛京城的人便会陆陆续续地上山祈福。久而久之,到也成了一种特别的风俗。
桃花寺大门口,一辆精致小巧的马车缓缓停下,车帘那个明晃晃的‘曲’揭示了来者的身份。紧接着两位穿着鹅黄色凌罗裙的侍女出了马车,下车的动作如行云流水,透着非一般人家侍女的气质。
“小姐可要下车?。”左边的女子小小的掀开了车帘一角,仔细询问着。“咳咳咳……嗯……”马车内传来一阵咳嗽声兼着一声极轻的嗯。
“环歌来扶小姐,我去将软凳抬来。”含烟朝右边的侍女招了招手。“不必了,就让环歌扶我一把就好,不必抬什么软凳。”曲长安轻轻的说了一声。
“嗯我知道了。”含烟点点头。含烟也知道小姐这回回京不小心又惹了风寒,又吃了那么多药,心里也不高兴,若是在拒绝小姐的要求,必定会惹小姐不开心的。果然,她是一个多么懂体贴的丫鬟。满脸的欣慰。
曲长安隔着帷帽都感觉到了某人非一般的自恋。无奈翻了个白眼。只可惜,含烟看不到~
“小姐可觉得这天气偏凉了些,环歌去给小姐去斗篷来”环歌看了看四周,此时还早,来上香的人也不算多,也因这还早,风还乍寒。万一小姐又……可又有得忙活的。
曲长安,虽然知道你是在关心我,但怎么总感觉你在嫌弃我。
“来着可是城北曲家曲施主?”一个约莫八九岁小沙弥奔走到三人面前。抬起头仔细的瞧望着曲长安。师傅可是说了,今日有贵客来。师傅说来的人名唤曲长安,是盛京四大美人中那位住在江南养病的‘秋月’曲长安。曲长安真的有那么美么?小沙弥抬起头,想将目光穿透这帷帽一窥美人容颜。
“你这小和尚,真不知羞,我家小姐岂是你能窥视的。”含烟一个爆栗磕在了小沙弥的头上。
“哎呦~”小沙弥痛的抱住了头,再抬头时两眼泪汪汪。
“哈哈~含烟莫要在欺他。”曲长安看着这小和尚的模样都忍不住笑了笑。“含烟可是提醒这小和尚。”否则呢,万一被小姐的倾世容颜勾去了魂可怎么办。不过后面这句话含烟可没敢说出来,毕竟佛门净地。
“二位施主随小僧一同来这边,师傅说让曲施主一人登这三千玉石阶。”小沙弥摸了摸头,他可不敢再看曲长安了。不知道勿惰能不能见到呢。
“什么!你师傅是……”“环歌!”曲长安打断了环歌的话。“哼~”环歌甩了甩袖子。到底是哪个老和尚敢让小姐登这三千玉石阶,要是让她知道了定要拔光他胡须。
三千玉石阶,一阶一高度。
她曲长安,欲想成神必受万劫,她累的起,赌得起,唯独输不起。她这一生从未输过,这一生她也不想输。也不过三千阶。神色自若。曲长安迈了第一步……
她自幼便有心疾,累不得,不过,她不急,慢慢来,那人的耐心比她只多不少。不过费时多点,终会登顶。
曲长安上台阶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不快,却也一直没停过。随着时间的流逝,来祈福的百姓越来越多,有不少人驻在寺庙门口抬头看着一袭白衣虽戴着帷帽也难掩贵气的姑娘一步一步的登三千玉石阶。
人群越积越多,以至于惊动了寺庙主持亲自到门口来劝说百姓,让他们想起此行的更本目的。主持凝望着芸芸众生,又用幽怨至极的眼神看了一眼登玉石阶的少女,叹了口气。这一早他损失了多少香火钱~哎~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可是没人关注主持如此丰富的内心活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少女身上。
曲长安从未回过头,再回首时,着实被山底下的如同……蚂蚁家族大团圆的场景?吓了一跳。
不过,她并没有多管,毕竟,她……累……
整个寺庙除大殿外最高的山顶上,长着整个寺庙开得最最最盛的桃花。临树而站的少女,身着白衣,头戴白色帷帽,腰间挂着一块剔透的刻着两枝桃花的和田玉制的禁步。少女宛若秋月,令人只可远观不敢亵玩。
“阿弥陀佛,让曲施主久等了。”身穿白色袈裟的小沙弥,一脸严肃,嘴上虽说着抱歉的话可神色哪有半分抱歉的模样。“小僧法号勿惰,师从苍云。师傅说,曲施主这边请。”小和尚神色认真,然额眼睛却时不时的悄悄瞟一眼曲长安,像极了故作成熟的小鬼。
“有劳小师傅带路。”轻轻点头。看着小沙弥的神色曲长安掩嘴一笑。“容貌什么的哪有可在意的,京中传言一直不过是给曲家一个面子罢了。”
勿惰神色一振,不解的看了曲长安片刻。可他上次明明在大殿供桌底下偷听到了有好几个京中贵女在乞求佛祖,赐与美貌。他以为每一个女子都是这么无聊……
“小僧知道了,多谢曲施主告知。”再次定义了曲长安一番的勿惰很是认真的点点头。曲长安微微点点头。
随着勿惰的步伐,漫步过那条隐秘在桃树林之中的幽径。一路听着枝头鸟儿的啼鸣,曲长安也不禁觉得住在这也挺享受的。在绕过几株快枯死的古桃木,再入眼的便是一块青翠欲滴的草坪边缘有一座小木屋。小木屋带了了很大的院子,院子西角有一棵……长歪瓜裂枣,且有只开了稀稀拉拉几朵花的桃树。桃树下,有张棋桌,此时正坐在棋桌前的人算是曲长安的旧识。据说是整个离国佛法修行最深的一位大师——苍云。
“苍云大师。”作揖。
“曲施主快快免礼真是折煞老夫了,请坐。”苍云笑的满脸慈祥。“曲施主既走白子,则先落子。”老和尚一脸老谋深算的看着曲长安。
曲长安一看这局棋,白子输的可能占八成。苦笑的摇了摇头。
……
曲长安最后一子落。“我赢了。”不禁叹了一口气。好险。要是输了今日可就白走一趟了。
“曲施主可想好了,这窥天命终究是要负代价的。”苍云眼中带着慈祥至极的笑意。曲长安晃了晃神,她从来不信命,却总是很怕黑。
“代价而已,最大不过小命一条,长安——不怕。”素手一掀,帷帽被取下。恰逢风过,吹动了鬓旁的青丝,吹动了几片桃花恰好落在曲长安发间。一双犹如秋月般祥和、冷清的眸子,一张不施粉黛却更胜仙娥的脸蛋,莞尔一笑,倾国倾城。
美人如画,桃花似入画。此景如诗,让他成痴。不小心入了小和尚眼的曲长安,犹如秋月,一眼万年。
“曲施主选一签。”
三千签的签桶格外大,曲长安一眼也没多瞧,随手便选了一根递给和尚。
“曲施主可想好了?”苍云见过的事不知凡几,却还是被少女这般随意的模样雷到了。
“命运多舛,本就随意,越是刻意,活得就越无意义。”曲长安一顿,有开口道:“天命而已,我若满意顺其自然,我若不满意,逆了也未曾不可。”曲长安嘴角噙着笑意。张狂至极。
苍云失笑,接过签。
“命里定长安。上上签。”
曲长安笑了笑:“谢过大师。”
“不送。”苍云亦笑着。
“师傅……”小和尚看着放在棋桌前签。签上明晃晃的刻着“曲起,江山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