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赢舒,秦国咸阳人,我是中国第一皇帝的妹妹,准确点来说,我跟他是堂兄妹,他的父亲是我的伯父,只是我父亲早年战死,家里又没有儿子,只有我们姐妹两个,就被祖母抱进宫里抚养。
嬴政还是太子的时候我们就见过,只是我不记得小时候的事。
嬴政成为秦王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娃娃,只知道跟着姐姐一起行礼,我身边的姑姑说大王很疼爱我。
我六岁那年春天来的很晚,我天天盼着开花,祖母拿了糕饼给我。
“舒儿,来祖母这里吃糕饼了。”
我跑到祖母身边,接过祖母手里的糕饼,却转手给了姐姐嬴杜,“姐姐吃。”
嬴杜摸着我的头,“舒儿自己吃吧,姐姐吃过了。”
祖母不喜欢姐姐,因为她是庶出,她母亲是女婢,容貌怡丽却不得祖母的喜欢,连带姐姐也受冷落。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我站在门口看着屋檐滴下的雨水,我母亲陪嫁的婢女荷露姑姑拿了一件小斗篷把我抱在怀里。
“小公主,在这里站着要着凉了,奴婢抱您回去吧。”
“王兄今天日没来给祖母请安。”
“太后是怕大王沾了寒气,要是病了就不好了,小公主,咱们回去吃饭,姑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
小孩子终究是小孩子,我一听见有吃的就顾不上别的,吃饱睡足雨也停了。
我迈着小短腿走了老半天才走到嬴政的住所,如今赵太后早已去了离宫,宫里只有两位太后,嬴政,我们姐妹俩,还有各国送来的美人,只可惜嬴政对她们都不太感兴趣。
嬴政念书,我就给他端茶递水、捏肩捶腿,十分乖巧,因为我想让他带我出去玩,一定要听话。
“今天舒儿这么听话,是有事求我吧。”
“哥哥,我想出去玩。”
“不可以,如今天气还冷,等天气暖和了,王兄就带你出去,想要多久都行。”
“真的吗?”
“寡人是大王,大王不会骗小公主的。”
“嗯,我相信大王。”
我趴在桌案上睡得正香,吕不韦又来禀事,嬴政只好抱着我去后面,让人看着我。
吕不韦唠叨了半天,因为嬴政跟他意见不合,他就要说上好久,我都被他吵醒了,朦朦胧胧搓了搓眼睛,坐在榻上发呆。
跟嬴政吃饭的时候,我看着他说:“哥哥是大老虎。”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所有人都怕哥哥,他们也怕老虎,所以哥哥是老虎。”
侍者吓了一跳,在一旁瑟瑟发抖,嬴政却摸着我的小脑袋说:“哥哥是大老虎,那你呢?”
“我是小老虎。”
“好,小老虎要乖乖吃饭,吃了饭才能长成大老虎。”
“小老虎要吃肉!要吃肉!”
就因为这个,我小时候一直管扶苏叫虎崽子,他确实是一只虎崽子,长的胖乎乎的,圆头圆脑,活像个小老虎。
嬴政会带我骑马射箭,他说我虽然是公主,却也是大秦的公主,与那些只会念书做针线的公主不一样。
我也这样觉得,我大秦一定是天下最好的,我大秦的公主也一定要是最好的。
宫里的日子难挨,但小孩子总是不知愁的,比如我,再无聊的日子我都恍恍惚惚过去了。
九岁那年王兄突然发了好大脾气,把所有人都赶出去,我偷偷溜进去,嬴政一个人坐在榻上,也不说话。
我大着胆子走到他面前,“哥哥,我想出去玩。”
嬴政抬起头,恶狠狠的看着我,“你要去哪里,你也想抛弃我找别人?”
嬴政一把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摁在地上,死死掐住我的脖子,我不停的扯他的衣服,不停的拍打他,过了好一会儿我觉得自己都要断气了,他才松开手。
嬴政抱着我,哭着哄我,“舒儿,舒儿,对不起,舒儿,都是我的错,舒儿对不起。”
我放声大哭,虽然嬴政哄了我很久,我依然觉得很委屈,觉得他很可怕,我答应嬴政不把这事告诉祖母,在吃了他的糕饼以后才回祖母那里。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王兄已经成年,可以亲政了,赵太后和吕不韦为了自己的私欲不肯归政于秦王,嬴政被自己亲生母亲抛弃,心里难免有火,我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会冲我发脾气也是在所难免的。
但孩子就是孩子,我睡了一觉就忘了这事了,还是跟王兄照样玩的开心。
下雪了,我和姐姐还有两个年纪小些的宫人在院子里扑雪人玩,王兄来祖母那里商议事。
祖母是想让王兄亲政的,毕竟她不喜欢赵姬。
“他真这么说的?”
“是,郑卿说嫪毐在宴席上亲口称是孙儿……孙儿假父,在自己属地里结交臣属,恐有反心。”
“恐有反心?我看他是一定有反心,当初你母亲一再加封他,我就觉得不妥,他们两个果真有私情,还……还当做什么好事,到处宣扬,她想怎么样,把这大秦都给那个嫪毐,想都别想。你不用怕她,我想个法子,让你亲政才是。”
“母亲她做了这样的事,孙儿也愧见祖母。”
“她做的事,跟你无关,嫪毐手里有兵马,若他反叛,你要有对策才是。蒙家、王家是你祖父信任的人,你该与他们商议此事,还有那些不与吕不韦亲近的朝臣,你也应该笼络,保不齐那一日就用上了。若是能不惊动人就平定此事最好,若不能,我们也不怕他,终究这大秦是姓赢。”
“是。”
我坐在门口,等着嬴政出来,嬴政出来的时候看了我好一会儿,我笑眯眯的缠着他抱我,他摸着我的头,问我,“舒儿,如果有一天哥哥不在了,你和祖母该怎么办?”
“哥哥是要出宫去玩吗?舒儿也要去。”
“寡人还有政事,带公主回去玩。”
荷露姑姑过来抱我,我死活不肯回去,一定要哥哥抱,我哭喊着,姑姑哄不住我,走了没几步就被嬴政追上来,宫人们吓了一跳,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嬴政抱起我,“都这么大了,还要哥哥抱,你知不知羞啊?”
“就要哥哥抱,就要哥哥抱……”我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嬴政反而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