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大元国今年的雪比往年来得早一些,一连下了大半个月。
雪入掌心慢慢的融化,最后只剩下一滩冷水,深呼吸一口气,心中对即将离开的不舍而难过。
可是没有办法,年纪已经到了出阁的年龄,如果可以,不求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只求不要离开元国,不要离开母后,哪怕被母后嫌弃,被母后厌恶,也不要离开。
打开的窗户,风不断的吹进来,冷的发抖,却固执的不进屋,一双凤眼低垂,眼中的悲伤轻易可见,娇声呢喃道:
“母后,为什么不喜欢孩儿,孩儿一直很努力想要母后喜欢孩儿,可母后心中只有三姐和三哥”
门这时被打开,她听到声音立刻回头,只待宫女喊了一声九公主,她就迫不及待的回身,一双凤眼写满了期翼,道:
“母后呢”
“娘娘她,,,,,”宫女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母后怎么了”着急迫切的询问道。
“娘娘说她没空”宫女支支吾吾的最后还是说出来。
“怎么会没有空,难道母后不知道今天是孩儿选婚服的日子吗?明天孩儿就要离开母后了”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心中的悲伤再也忍不住,再也无法控制眼泪的落下,她不明白为什么母后要这样对自己,双手将自己拼命的抱紧,可怎么抱都无法温暖自己。
“九公主,娘娘真的没空,等一会儿就来了”宫女说道。
“我要去找母后”
她不相信母后真的不来,说着就往外跑去,不想迎面撞上二哥苏云卿,她往后退了两步,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半头的二哥,鼻子一酸,但还是忍住了,毕竟哭过,说话声音里还是带着哭腔,:
“二哥,洛洛现在没有空理你,洛洛要去找母后”
“不要去找了,二哥陪你聊聊天”心疼的说道,修长好看的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又替她将凌乱的头发往耳后挽。
窗外的风越刮越大,吹的玉溪池的柳树呼呼作响,水面都结了一层冰,巡逻的士兵们走过,腰间的配剑与身上的铠甲相撞,冷冽的寒冬里不在那么的冰冷孤寂。
苏云卿将窗户关上,苏洛洛的视线依旧落在窗户上,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高傲的站在石头上,它展开它那美丽的尾巴,让所有人都看见它的骄傲,苏洛洛低沉的说道:
“看来不是生在皇家就可以是凤凰,也有可能是野鸡,不管她再怎么努力,依旧是被人嫌弃的”
“活泼好动的洛洛去哪里了,二哥不喜欢这般颓废无力的洛洛”苏云卿道,接过宫女手中的暖壶放到苏洛洛手中。
“不是洛洛喜欢这样,洛洛也不喜欢这样,不管落落怎么做,母后她都不喜欢,洛洛不想嫁人,母后非要洛洛嫁,落落不想要离开,不想去燕国,那里没有母后,没有二哥,也没有钰锦”苏洛洛好难过,豆大的眼泪拼命的往下掉,双手紧紧的抓住苏云卿胸口的衣服,仿佛那样抓紧了就不会被放弃。
“洛洛,二哥要你记住,无论在哪里,都要为自己而活”苏云卿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的母后根本不疼你,你不应该留在这里,只可惜二哥不能带你离开,如果你真的想离开,二哥可以帮你离开”苏云卿道。
苏洛洛不知何时趴在苏云卿的怀中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水。
殿门被打开,透过珠帘看见一抹红如火的凤袍,便知道来者是谁,苏云卿将怀中的苏洛洛放在榻上,起身走到珠帘外,朝皇后娘娘行了礼:
“母后,儿臣有话要说”
“你不在军营”母后柳眉轻挑,明显的不悦。
'明日就是洛洛出嫁的日子,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回来了,你说是不是母后“苏云卿毫不客气的回回去。
“既然是来看妹妹的,那为何要说带洛洛离开的话,你是觉得洛洛与本宫没你这个外人亲,本宫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皇后觉得自己的威严被挑衅了。
“你是为了洛洛好,我可不觉得,洛洛要出嫁了,可你却把她身边的人给调走,你明明知道她最听你的话,不管你做什么她都不会违抗,她想要的只有你的关心,今天是她选婚服的日子,明天就要出嫁了,她就想要你能陪陪她,这要求很难吗?”苏云卿怒斥道。
“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比如你那疯疯癫癫的母妃,她的命也够长的,疯疯癫癫到现在还没有死,不知道这个冬天能不能熬过去,毕竟疯子神志不清不知道自己做什么”皇后意味深长的看着苏云卿。
如今皇后掌权,皇上沉迷仙道,早已无心关心朝政,苏云卿被派到军营去当个小兵,美名是为栽培苏云卿,实际是为监视苏云卿,对于母妃的疯疯癫癫,苏云卿怀疑是皇后做的,一查还真的是。
苏云卿想告发皇后,最后得到的结果是自己被发配到军营,而母妃的生命也掌握在他的手里,只要他不听话,母妃随时都可能没命,现在苏云卿能做的只有隐忍,一直到自己手握权力。
夜还很长,冷风吹的呼呼作响,房檐下挂的红灯笼在风中摇曳,红布里的灯火忽暗忽亮,,士兵在殿天不断的巡逻,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便可察觉。
天还没有亮,苏洛洛便被吵醒,沐浴更衣完后便被按下来梳妆,睁开带着睡意的凤眸,眼前的人都是不熟悉的人,苏洛洛还没有开口,那伺候苏洛洛的婆子便说道:
“九公主,奴婢是来伺候你的,这嫁人的梳妆打扮可不能含糊,娘娘让奴婢来,九公主就放心,奴婢这手艺是娘娘赞赏过的”那老婆笑嘻嘻的说道。
苏洛洛失神的看着镜子里,铜镜里模糊不清,只能看见一个轮廓。
屋外脚步声叠加,听声音看来有十几个人,屋外有宫女行礼恭迎皇后娘娘,苏洛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再听一遍,连忙爬起来往屋外跑去,老婆子拦都拦不住。
“母后,你终于来看洛洛了”苏洛洛欣喜若狂,没有到母后真的来了。
“大喜日子怎么能哭呢,来,进屋”皇后颇为无奈的说道。
红纱被风吹起,皇后的身影被红纱笼罩,一时之间竟有些看不清而呆愣在原地,直到皇后呼唤,苏洛洛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跑到皇后身边。
“坐下来”
苏洛洛乖巧的坐下来,皇后轻抚着她的秀发,许久才说道:
“一转眼你已经十六岁了,都快要有我这么高了”皇后感叹。
母后没有自称本宫而是自称我,苏洛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铜镜里皇后模糊的身影,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听皇后说了一遍这才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母后并不是不爱她。
“母后自从手受伤了就再也没有为自己梳过发,不知道梳妆的技术有没有退步,今天是你的出嫁,可是母后就想为你束发一次,就怕以后没有机会了”皇后的眼睛渐渐红了。
“母后”苏洛洛拿起木梳送到皇后手中,她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激动在母后面前哭了,母后从来没有帮她梳过发,听到母后要为她梳发,她的心情特别的激动,一时之间悲喜交集。
梳妆完后,一旁的老婆子很贴心的拿来发饰,皇后拿着铜镜一照,示意苏洛洛看铜镜里,皇后将铜镜一放,道:
“这是母后年轻时最爱束的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只是以后洛洛不在母后身边,母后莫要怪儿臣不孝,不能在母后身边孝敬母后,是儿臣的不对”苏洛洛当即下跪,重重三跪。
“你好便是母后好”皇后点点头。
近日来皇上沉迷仙道,已有两天两夜未合眼,皇后叫人来请,被皇上一个香炉给砸了脑袋,当场昏迷。
皇上没有出现,皇后亲自送九公主,穿着婚服,头戴凤冠,珠帘遮面,一双凤眼闪着泪光,不舍离开,最后也只能离开了。
马车走的很慢,但终究还是要离开元国,大雪还未化,马车留下的足迹,足以证明有人正要离开元国,京都的百姓都在庆祝这一场表明两国友好的大婚。
苏云卿没有来送苏苏洛洛,是因为苏云卿被皇后派去北陵,那里是元国的边境,是元国最不重要的土地,那里常年土匪来袭,皇后这是想让苏云卿死在北陵,苏云卿咬咬牙,只能领旨。
苏洛洛含泪离别,她要将眼前的一切记住,她怕这一趟远行,是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