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人祸
知府大门被一股力道强行撞开,看守的衙役才刚刚反应过来:“这位小姐,府衙重地,请出去。”
“这里是元大人处理公务的地方,正在进行紧急会议,禁止平民围观。”
“如果你执意闯入,就休怪我等动粗了。”
平民?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大人忙着呢,这位小姐还是尽早走了吧?”
“或许你们可以试试让那位元大人出来见我,毕竟若是元家的会议,我这个继承人应该也是可以旁听的。”
继承人?
元家的继承人?
众人感觉心脏猛地抽了一下,那个年迈的管家,颤颤巍巍地抬了头,眼神一滞。
是她,是元嘉,曾在宴会上远远的瞧过她一眼,就牢牢的印刻在了管家的心里,是那样的明媚动人,是那样的不可一世。
“你,你就是少家主?”
拦路的衙役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但伸出的棍棒早已悄悄无力地垂下,看着老管家恭敬的样子,对元嘉的身份也多了一份相信。
“您怎么来了,您稍等,老朽先去通报。”
这衙役虽然凶狠,但也不是不近人情,而这老管家恭敬如此,管束有方,那元大人应该也不会差到何种境地,难道此事,另有隐情?
“为何不开仓放粮,为何要高价卖粮,你这样做,对得起元家,对得起轩轻?”
看着元嘉这副样子,像是要把自己绳之以法,送进大牢,元大人自嘲的笑了声:“元某做事,向来谨慎小心,一向听从少家主吩咐,对于此次放粮和卖粮,全是少家主您的命令,您这般一意孤行,在下早就料到,大概最后的最后,是要把在下拖出去顶罪,可在下还是干了,为的是报您救命的恩德。”
这就是他还抱有一线期望的少家主,那个只图钱财,将灾民百姓生命置于死地,现在又来胡作非为,把自己作为替罪羊,上交给朝廷,平息众怨。
现在。。。
“少家主,元家荣辱皆系于您一身,您要爱惜羽毛啊!”
“此事可以推了在下出去顶罪,还望少家主不要再草菅人命,不要再横征暴敛,您这样,会使元家失望,会害死元家的。”
元嘉像是没事人一样,高高的坐在上位,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元大人似乎彻底的放弃了,闭上了眼睛,跪在地上,摘下了官帽:“下官为祸一方,鱼肉百姓,还请少家主责罚。”
那不是她了,不是那个为民请命,敢于与皇权斗争的元嘉了,现在的她,收敛钱财,只为九王爷购买奇珍异宝,拼了命的讨好,视人命于草芥,再也不是从前的她了。
“唉。”
元大人伏在地上,并没有想象中劈头盖脸的训斥,少家主身旁的大理寺官员,也并没有拿出宣判书,元大人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元嘉,试图在她脸上寻找出一丝蛛丝马迹。
“你既然已经认罪伏法,本官就判你带罪立功,处理好的蝗灾难民一事,本官会全力支持你。”
“不好了,不好了,几位大人,蝗虫又飞来了,乌泱泱的一片,直奔府邸来了!”
蝗虫?
没有庄稼了,蝗虫怎么还会来,还直奔府衙?
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做不出什么反应,除了元嘉之外,每个人都瞪大了双眼。
“府中存粮在哪,是蝗虫所奔的方向吗?”
“取水,越多越好,用桶来装。”
元大人一脸苦相,谁都知道蝗灾要用火治,这少家主又抽哪门子疯,想一出是一出。
“大人,蝗虫已经,已经要扑过来了!”又跑进了一个衙役,说着话,还用手扒了下了身上的一个蝗虫。
“元大人,请取水,这偌大的府衙,救火救灾的备用水全部拿来,泼向蝗虫即可。”
这位元大人,是身份不被认可的私生子,他母亲当年难产而死,只留下了这一个苦命的孩子,而他的父亲则一直将他养在府中,只待他成年,经过苍梧的考试验明正身,就纳入族谱,可惜事与愿违,还没有等到这位大人成年,元父就撒手人寰,甚至并没有留下其他的子嗣。
然而他终究是个私生子,身份不被大家认可,元父病逝后,家中长老以无后为由,不承认这位元大人的身份,要瓜分家产,还要把这位大人赶出家门,是元嘉突然出现,据理力争,保住了他的府邸,还给他安排了官职。
这位元大人,虽然不明白要水有何用,但还是吩咐手下准备,分了两队人马,一队拿水,一队拿火,毕竟那么多的粮食,可是那些难民好几个月的口粮。
元嘉从位上站起身来,出了大厅,看着眼前乌泱泱的蝗虫,接过老四递过的水,蛮不在意的浇在蝗虫群中。
“从前我可以救你,现在就可以救难民。”
整个大厅都哗然了,大家在元嘉话落的那一霎,抬起头来,没来由的涌上了一股莫名其妙的相信她的感觉。
这几年来,元嘉真的耗光了众长老所有的希望,但是刚刚元嘉的做法和话语,却让这位元大人有了一丝丝的动摇。
落了!落了!
止水凝冰,蝗虫本就打湿了翅膀,飞行不便,又凝固的极快,噼里啪啦的冰块砸下来,每一个小冰块儿里,都凝固着七八只又肥又大的蝗虫。
众人眼珠子瞪大,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有胆大的在冰块雨还没有落完之前就冲了过去,真实的触感让他激动的脸在颤抖。
“大人,存粮不多,这蝗虫虽然吃起来奇怪,但也能解燃眉之急,配上开仓放粮,应该可以撑过这段难熬的时日。”
“这是,有救了?”
一个衙役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因为心情激动,说出来都有些发颤。
这块地方算是苗族,吃些虫子什么的,本就是家常便饭,只是因为从前都是用火攻,污染土地,蝗虫的尸体也没有得到有效的利用。
“没事了,这就结束了?”
元大人逼回眼眶里的泪水,捡起放在地上的官帽:“下官幸不辱命,得见少家主真实风采,说到做到。”
“元大人,你我本就是一家,出现这样的事,我也愧疚难当,我再此小住,等蝗灾余波彻底过去,算作补偿。”
这种小地方的事,记忆不是真切,也不太记得究竟是自己为了讨好九王爷,多买一些奇珍异宝,才想出高价卖粮这种昏招,还是风千雅的好把戏。
实在是想不出,但结果终究是伤害了这些无辜的难民,就该有个决断。
老四跟着元嘉走出了府邸,已经看着衙役们把冰冻好的蝗虫分发烹饪,或是收纳入库,在日后进行调配。
听闻此事的老百姓,自发的前来跪拜,却发现元嘉早已离开了知府府邸,不知在哪一个客栈小住去了。
这事情自然传到了顾家富商的耳朵里:
这少家主究竟怎么一回事,怎么和传闻中相距这么大?
昏聩无能,只知讨好男人的废物草包,尚未成年就掌握止水凝冰,验证出生时的命格判词,这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她。
说是讨好男人,可以九王爷的姿容,倒也说得过去,以元家的身份地位,性子娇纵些,都也理所应当。
“少爷,京中传来消息,说是这位少家主横叉了自己姐姐和九王爷的美好姻缘,才被下放到这里,处理蝗灾呢。”
“到底是谁散播的消息,这九王爷不仅没脑子,好像也没长眼睛,至于那个风千雅,两个人除了长的好看,到也真是一无是处。”
这少家主就算是从前那样胡作非为,元家主还尽力维持着她的身份地位,算她从前是在收敛锋芒,女孩子心性,可现在,她应该是想要承担一些东西,保住一些东西,那么,就帮她一把。
“那个风千雅,真的是风家的人吗,就算是不受宠爱,也不至于赶出府吧,去查。”
“至于九王爷,那种草包废物,再送几个美人过去,权当养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