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歌那么多眼线，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何况莫采薇都已经到了莫府，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这不，一个小斯正从梨香院鬼鬼祟祟的走出来。

　　刚出梨香院，柳长歌的屋门便从里面给管上了，大白天的，也不知在里面做些什么。

　　“哎，看样子装瘸子是装不下去了，丞相，你这就按捺不住了么？”

　　柳长歌扶着那金灿灿的轮椅，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

　　莫采薇的马车很快就到了大理寺，站岗的两个侍卫一看王府的马车，连忙恭恭敬敬的前来帮着茂山又是牵马又是提马登。

　　“茂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王爷多久没来过大理寺了，今儿个是来工作吗？”

　　侍卫低眉顺眼，献媚八卦道。

　　茂山自然明白出门在外的规矩，关于王爷的一切都要低调，要不然王爷这些年的深居简出就白费的。

　　他面带笑容，朝侍卫摆了摆手：“多谢，多谢。”

　　此后再无多言。

　　侍卫以为马车上坐的是王爷，在帮茂山只好马凳后，一双双眼睛紧盯着马车帘子。

　　这时，不知是谁泄露的消息，大理寺当值的大人也迎了出来。

　　他擦着脑门的汗，就要朝马车里面行礼。

　　莫采薇不紧不慢的掀开帘子，从里面钻了出来。

　　众人一见不是王爷，紧张的情绪略有收敛，那当值的大人也舒了一口气。

　　“这位大娘子，请问您是...”那当值的大人小心问道。

　　阿玉搀着莫采薇，莫采薇哪里还有心思来管这些礼节不礼节的，要不是阿玉拉着，恐这会儿已经闯进大理寺的牢里了。

　　茂山心知莫采薇情绪不好，连忙同那大人客气道：“这是王府的夫人，不知大人如何称呼？”

　　“小人姓厉。”

　　“哦，厉大人，王爷听说夫人的娘家爹被囚禁在大理寺，特来看看，还请厉大人行个方便。”茂山朝厉大人作揖解释。

　　莫采薇仔细打量着厉大人，似有些面熟，却又一时想不起，许是莫正贤的那些个同僚，狐朋狗友。

　　他清瘦，标准国字脸，眼神精明，很有官威。

　　“既是王爷的安排，那自然是要顾的，不知夫人所说的可是莫正贤莫大人，最近收监在大理寺的也仅有此人。”

　　莫采薇忙不迭答道：“厉大人！正是莫正贤，不知他犯了什么事被抓紧大理寺来，有劳大人放我前去看看。”

　　就莫正贤那胆，莫采薇真想不到能犯个什么事，杀人放火料他也是不敢的，一辈子窝窝囊囊的，怎地还晚节不保进大狱了。

　　厉大人见莫采薇言语客气，没有半分王府夫人的架子，紧张的情绪收了大半，和和气气。

　　“既然是来见莫大人的，那就请吧，究竟因何进来的，我想他会给你说明白的。”

　　说着，便将抬起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把莫采薇迎了进去。

　　进了大理寺，莫采薇并没有多余的心思观赏，只跟在厉大人后面，不一会便进了大理寺后院的地下监牢。

　　那监牢潮湿阴冷，刚进去莫采薇的胳膊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霉臭味扑鼻。

　　两步、三步便到了莫正贤的牢房。

　　一门之隔，莫正贤已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白色囚服，头发凌乱坐在床板上，目光呆滞。

　　看他的样子还没受皮肉之苦，莫采薇心里大舒一口气。

　　厉大人指了指牢里的莫正贤：“这就是莫大人了，才关进来，还没开始审。”

　　他看了看莫采薇，不卑不亢：“那你们聊，我去给你们望风。”

　　“多谢。”莫采薇冲他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

　　随后，茂山和阿玉也一前一后跟在厉大人身后去给莫采薇守着，好让他们父女两能单独聊一会。

　　直到这会，莫正贤都没抬头看牢门外一眼。

　　不知为何，莫采薇看他这一副不成器的样子，着实心焦。

　　“哼哼！”

　　她故意哼了两声，企图引起莫正贤的注意，然而，要让她失望了。

　　莫正贤就像是被人抽了魂，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也不知在看什么，佝偻着背，头发有些斑白。

　　有那么一瞬间，莫采薇感觉他老了许多，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折了一大半，像个幽灵一般坐在那里发呆。

　　莫采薇颤抖的手伸上前虚虚扶了一下铁栅栏的牢门，狠心别过头去，不忍看他。

　　好一会，莫采薇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小声喊了句：“爹，我来看你了！”

　　莫正贤听见声音，悠悠转过头来，也不起身，目光如豆，看着莫采薇。

　　“爹，我来看您了。”

　　她又重复了一句，但莫正贤依旧是一副兴致不高的样。

　　“爹，您有什么冤屈尽管跟我说，我会想办法帮你平反的，您这一句话也不说，我也不知道您究竟是犯了什么事进来的，要我怎么帮你才好？”

　　莫采薇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依然提不起莫正贤的半点兴趣。

　　他一直瞪着莫采薇，良久才冷冰冰的打断她：“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莫采薇匪夷所思，什么看笑话，在他眼里自己是这样的人么？

　　“爹，你胡说什么呢？你是不是发烧了，在说胡话呢！我问您有什么冤屈，您到底怎么回事？不是在大理寺干的好好的么？”

　　莫正贤这冷漠的态度让莫采薇有些不耐烦了，若他不是自己的父亲...

　　莫采薇正想着，莫正贤晃晃悠悠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堪堪走了过来，上下打量着莫采薇。

　　莫采薇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也没好在脸上表现出来。

　　“爹！”

　　她轻轻唤了声。

　　莫正贤一双浑浊的眼里忽然闪起了泪光：“哎哎！是采薇来了啊！采薇，为父对不起你啊！是我害死了你娘，还让你吃那么多苦，是我对不起你！”

　　莫正贤这究竟是怎么了？蹲大狱蹲得精神错乱了么？

　　莫采薇不敢往精神病那方面想，莫正贤应该不会那么脆弱的吧？她在心里反复问自己。

　　可莫正贤这语无伦次的样子，像极了精神错乱！

　　方才还在说自己是来取消他，现在又说什么对不起！

　　“爹，到底发生了什么？您有什么冤屈尽管说出来，我一定替您平反！”

　　莫采薇再次重复道。

　　可莫正贤眼神飘忽，朝不远处厉大人方向看了看，到底还是没开口。

　　难道这事与厉大人有关？

　　事到如今，莫采薇连个来龙去脉都还没摸清楚，看莫正贤这样，恐怕是不会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