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这一遭,身体状况愈发糟糕,皇上要给我服解药。
“皇上,臣妾还……咳咳……撑得住,不能、功亏一篑。”
他是看到我铁了心,为了出宫,什么都能忍。
“爱妃同荆王,竟还有这样的交情?”他的神色,晦暗不明。
“皇上是质疑臣妾的忠心吗?”我趴在榻上,后腰上了药,臀上火辣辣地疼。“还是不信任珩王,将臣妾治的服帖。”
“你……”
他似乎很不高兴我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
“爱妃如今腰板是硬了。”他的声音冰冷。
“皇上,臣妾同你,虽无夫妻情谊,也合作了有两年,自问从未烦劳过你,可在臣妾最需要你的时候,皇上在何处?”
知道在这最后关要,我必是身处险境,他却还是能轻易被太后使了手段拖在宣政殿,我心中多少是有点儿怨的,只能表明,他并不多在乎我的性命。
“皇上是不是反而遗憾,太后没能真的杀了臣妾?”
若此次真的被太后杖杀,说不定他还能借此反扳太后一局。
说不定他心里,倒真希望如此,也不用费尽心思,还要帮我出宫。
到了这份上,我什么话都敢说,也什么都不忌讳。
他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声音沉闷,“你不要胡思乱想,朕承诺过的,绝不食言。”
太后这一次的“误判”,让皇上找到由头从她手中收回了代掌的皇后凤印。便是我这一顿板子所换来的微薄的成果。
这一次没成,太后自然也不会轻易罢手。
延福宫的小太监金贰手脚不干净,在我服用的汤药中投了毒。无色无味,一口便可毙命。
千川220年,绮皇贵妃薨,独宠六宫的传奇就此划下帷幕。
峘帝身边的大太监管凇,心思不轨,勾结朝臣,污蔑丞相,并策划了投毒杀害绮皇贵妃一案,革职,斩于武德门。
我自昏睡中醒来时,正置身一辆行进的马车中。身旁是换了宫外服饰的安春又夏。
“娘娘。”安春激动得双目泛红,紧张又有些宽慰的模样。
“娘娘这一遭受了大罪,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安春握着我的手,帮我揉捏以恢复知觉。
“娘娘,我们出宫了,您可安心。”又夏也露出微笑,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
假死出宫的计策,看来比较成功。
被太后杖责之后,延福宫故意放出纰漏,让太后钻了空子,安排人手。
金贰被收买、或是被威胁,我也不意外。
打从开始身边就留了一些唯利是图、摇摆不忠的人,这宫里除了自己带进的安春、又夏,我谁也不信任。
远离了皇宫,行至一处郊外,珩王过来接应我。
他将我送到阳山,以扬山府魏将军养女的身份重新现世。
丞相府是再也回不去了,我现在只能是,将军之女,魏嫣。
阳山远离京中,珩王只送了我一段路,宫中的丧事他不得不回去参与。
“嫣儿,你去了好好修养,魏明州是本王的人,会好好照料你。等京中事情忙完,本王便去看你。”
我靠在他怀中,心情说不上的繁杂,有终于出宫的喜悦,有如释重负的轻松,有终于能同他在一起的激动,有对前路茫茫的怅然,也有对未知以后的忐忑。
不知道,魏明州是个怎样的人。他的全家,就能这么轻易接纳我小住?且是以其养女的身份。谁知又不会惹出什么事端。
“嫣儿放心,魏明州只知道你是本王的人,阳山远离朝堂,也没有人见过皇妃的容貌。”他低眸,指腹温柔地抚过我的额旁、鬓角,“从今往后,再没有皇兄的绮贵妃,你只是本王将要迎娶的王妃。”
他安排得周到,既远离了京郊,将军之女这个身份,也配得王妃之位。我感喟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
“嫣儿痛,浑身都痛。”
臀上的伤尚没好全,马车内垫了厚厚的软垫,可我就是想朝他撒娇。
他抬起我的下巴,眸光流转,俊雅的脸凑近,隔着面纱就吻住了我的唇。
“嫣儿曾说,延舟哥哥是你的良药,”他眸中含着细碎的笑意,“可还痛?”
“……”我红了脸,又想起脸颊的伤,眸子黯了黯。
用了许多药,还是留了一道小指长的疤,大抵是好不了了。我又怎能不介怀。
看到我的神色,他抬手覆上我的面颊,温声道:“嫣儿若是无法放下芥蒂,延舟哥哥一定为你想办法,寻遍这天下名医。”
“延舟哥哥已经费心寻了那么多药膏,就不要再浪费精力了,可能、这就是嫣儿的命。”
“嫣儿不是向来最不认命么?”他看着我,目光皎皎,“你放心,让小嫣儿开心,是本王的义务。”
我被他逗笑。
为喜欢的人,变得更加美好,也是我心之所向。
他离开后,安春又夏才又重新进来马车内。
魏明州是个身姿威严挺拔的将领,看起来四十出头,早早便带人等在城门口迎我,态度十分恭敬。
从对我的态度,便可看出他对珩王有多敬重。
“此番有劳将军了。”我掀开马车帘子,朝他致意。进入城中,两旁的商贩叫卖不断,酒楼茶肆鳞次栉比,一派热闹。
真好,充满了生活气息。
心情不由地被感染几分,这里,将是我重生开始的地方。
“姑娘不必客气,只管放心在府上住下。”他的声音粗狂豪迈,却也真诚。
我的眉头舒展,最后的担忧也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