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主仆告密
在澹雅居,长公主靠着大学士罗汶哭诉一会,又搂着儿子罗丞诉说一番。委屈的就像上次苏寒樱把踏雪寻梅踢飞一样。
苏寒樱看着眼前这番景象,竟有些吃醋。她暗中瞪了罗丞好几眼。
可惜罗丞一心都扑在娇贵的母亲身上,压根就没注意到她。
幸好京兆尹杜连山大人登门,罗丞才起身去会客。
苏寒樱跟着罗丞一起出了澹雅居。一路上,罗丞几回关切她,她都装聋了,不做声。
罗丞急了,拉住她:“娘子,你怎么了,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有没有受伤?”
苏寒樱小气的戳着他的心口,道:“你现在想起我了,刚才我那么大人就在你跟前,你怎么只顾别的女人看都不看我一眼呢!”
罗丞一时没转过弯,他急忙辩白:“我何时只顾别的女人,刚才你在屋里的啊!”他盯着苏寒樱的满脸酸意,思了片刻,恍然大悟,失笑了,“娘子,那个女人是我娘亲啊,她怎么算别的女人呢!”
苏寒樱醋溜溜的道:“她是你娘亲又怎样,她连个头发丝都没掉。你们那么些人就被她糊弄的心也疼,肝也疼。长公主好歹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被你们惯的跟一三岁小孩似的。再说了,她不是还有大学士嘛,干嘛哭兮兮的每次都要你去左安慰右安慰的。”
罗丞还是头次听到有人敢这么说他的长公主母亲,要是放在以前,他只会赏对方一顿鞭子,然后再以犯上为由,赏对方去牢城营吃个三五年牢饭。
可今日苏寒樱这番“犯上”的言论,却只让他觉得好笑有趣。他竟然觉得苏寒樱说的有几分道理,确实有时候,母亲是小题大做了些。
“娘子头回破天荒吃醋,吃的却是娘亲的醋。”罗丞拉着她的手,满眼揶揄,“为夫错了,以后定会慢慢改正这个习惯。会学着父亲,只关心自己的媳妇。”
苏寒樱心里一阵得意甜蜜,嘴上却道:“谁要你关心了,早知道你这么嫌弃我,我今天就乖乖跟那几个劫匪去了。免得---”
她话还未完,罗丞剑眉横竖,一口打断:“你敢。我告诉你,我要是查出是哪个不长眼的派人来绑你,我定铲了他家的祖坟。让他家祖先后悔生出这么个不长眼的东西来!”
苏寒樱想到杜大人还在等着,就拉着他边走边道:“你说对方既然指名道姓要抓我,为何不派几个身手好点的,难道我苏寒樱在江湖上就一点名气都没有?”这事她颇为介怀。
罗丞敲敲她的额头:“听你这意思还怪对方出手太轻了?”
苏寒樱抱怨道:“我跟爷爷学了三年,还没有机会好好打一架。这些时日,虽然零零散散的有交手,可要么对手太弱,要么对手跑的太快。哎,这些人,把我的瘾勾起来了,又不让我尽兴。真是讨厌!”
罗丞再次失笑,他柔声哄道:“等我得空了,我陪你好好打一架。”
“算了,我才不要跟你打。”苏寒樱无意识的晃着两人紧握的手,“你呀,压根就瞧不起我。”
“没有瞧不起,只是怕伤了你。”
“你听听自己说的,还不承认是瞧不起我。”
“……”两人牵着手,逗着嘴朝前厅去。
罗丞惊喜的发觉苏寒樱对自己亲近了许多,他不禁得意的满面春风。
杜大人正在前厅等的满身冷汗。忽见罗丞和一女子谈笑风生的进来,他更加紧张了。
罗丞素来冷苛,很少以笑示人。难不成是怒到极致反而笑了?
杜大人颤颤巍巍的上前,行礼请罪:“平南大将军息怒,下官已经派人去查那几个匪盗的身份了。一有消息下官立马呈报给将军,还请将军宽恕老朽几日。”
罗丞拉着苏寒樱坐下,忙着给媳妇斟茶,压根就没把杜大人的话放在心上。
苏寒樱见此,忙用眼神示意他,他才随口道;“杜大人,坐下说话吧。”
杜大人哪里敢坐,只是恭谨的垂首站着。
罗丞懒得管他坐不坐,他喝着茶,淡淡的道:“杜大人,仵作验尸结果如何,找到劫匪的死因没?”
杜连山道:“下官召集了全城最好的几个仵作,他们验尸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苏寒樱问:“怎样?”
“所有人都是被击中死穴而亡的,可暗器并未穿透肉身,按理说暗器应该还在尸身里才对。只是仵作们却未在尸身里找到暗器。”
“竟有此事?”罗丞又问了几句,便让杜连山退下了。
杜大人走后,苏寒樱方严肃道:“暗器是冰针,应该是化成水了。所以才找不到。”
“你怎么知道?”罗丞奇道。
“今日越王殿下也是被相同的暗器偷袭。”苏寒樱随之将遇见李霂的事情告诉他。
罗丞绷着脸:“为何每次他遇刺都要你出手相救?”
“这不是恰巧就碰上了嘛!”苏寒樱有点不满,“我怎么听你这语气好像很不乐意我救越王殿下!”
“我不是这个意思。”罗丞不想惹苏寒樱不高兴,忙岔开话题,“我只是疑惑这个袭击越王殿下的刺客跟要绑你的山匪有什么关联?”
“我也好奇!”苏寒樱想到一事,本想说,但又觉得不妥,便忍住了。
罗丞扬眉问:“你确定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苏寒樱眼神飘忽了一下,指着庭外:“你的沈姑娘来了。”
罗丞看去,果见沈明珠换了新的衣衫,打扮的温婉静美,带着阿欣,款步进来。
苏寒樱犹记得罗丞昨日说要让沈氏不再入府的话,再次看到沈氏,她心中没由来的不大舒服。
她只多瞧了那个阿欣两眼,便起身道:“我不打扰你们,你们聊吧。”
“苏姐姐……”沈明珠来不及行礼,苏寒樱已经出了厅门。
沈明珠委屈的看着罗丞:“罗丞哥哥,明珠又惹苏姐姐生气了吗?”
罗丞本欲随苏寒樱一起走,可他记起自己和沈氏还有一桩未了的事,便只得先让苏寒樱走了。
他慢慢的饮着茶,问:“沈小姐,何事寻来?”
罗丞这一开口,沈明珠就敏感的察觉出罗丞对她的态度冷淡了许多,不似刚开始的亲近。
她更加确信袅袅告诉她的话了。
罗丞这幅见外的样子,让她的心又纠成一片。
她道:“罗丞哥哥,明珠来是想告诉你,关于这件案子,明珠的贴身丫鬟有些其他的线索。”
“你且说来。”
“阿欣,你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当面告诉罗丞哥哥,你来说与罗丞哥哥听。”沈明珠暗暗给了阿欣一个眼色。
阿欣上前几步,朝罗丞道:“禀将军,今日奴婢与冰玉姑姑一起在寺院内寻找少奶奶—”
“等下,少奶奶怎么了?为何要你们寻找?”罗丞打断她。
阿欣道:“长公主听主持大师讲经时,少奶奶偷溜出去了,大半个时辰都不见回。冰玉姑姑担心少奶奶安危,随即带着我们在寺内寻找。后来,在寺院一处偏院,我们找到了和越王滚在一起的少奶奶——”
“阿欣,你放肆,怎么说话的?”沈明珠抢先斥道,“什么叫做滚在一起,明明是苏姐姐趴在越王身上在为越王殿下挡暗器。”
“挡暗器?”罗丞手紧握住茶杯,“趴在身上挡的那种?”
沈明珠好心解释道:“苏姐姐也是救人心切,情急之下的反应而已,罗丞哥哥切莫多想。”
阿欣暗中观察着罗丞渐变的脸色,继续道:“当时我们虽然都没见到刺客,但是少奶奶说刺客用冰针袭击了他们。后来,又遇到了蒙面劫匪,偏偏点名道姓劫的是少奶奶。奴婢在想,越王在前,少奶奶在后,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行刺他们的会不会是同一个刺客呢?”
沈明珠故作不满,质问着她:“阿欣,你要讲的这些苏姐姐肯定会告诉罗丞哥哥的呀,要你多此一举?”
罗丞似乎已经猜到阿欣说这些的目的,他冷着脸,盯着她:“你说完了吗?”
阿欣委屈的跪下,道:“将军,小姐。阿欣确实有几句话要说,可又怕得罪不起越王殿下和少奶奶。”
罗丞忍住不耐,道:“你若是来给少奶奶泼脏水的,就省省这份闲心吧!”
阿欣没想到罗丞对苏寒樱如此信任,她抬头,指天起誓:“阿欣保证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都是阿欣亲耳听到的。”她见罗丞并未阻止,便继续大胆往下道,“阿欣今日在寻找少奶奶时,亲耳听到越王殿下对少奶奶吐露爱慕之心。而少奶奶也亲口承认,越王殿下是她心目中的大英雄……”
“什么?”罗丞手中茶杯瞬间碎裂,“大英雄?”这三个字让他浑身血液倒流。
“阿欣。”沈明珠似乎被吓了一跳,她厉声斥责道,“你可不要胡编乱造,越王和少奶奶是何等身份,怎会做出私通这样的丑事来。”
“小姐,我只是把我听到的如实告知将军,绝没有多加半个字。”阿欣道。
沈明珠上前,小心的拿起手帕子,想要替罗丞擦拭手上的血。
不料罗丞忽的暴起一掌,拍在碎瓷片上,桌子应声四分五裂,被瓷片扎破的手掌霎时就鲜血淋漓。
沈明珠吓得倒退几步,此刻生气的罗丞仿佛是刚从阎罗殿里出来一样,浑身煞气。
阿欣似乎并不怕他,看他的眼神中透着若隐若现嘲讽——威震天下的平南大将军也不过如此,被一个女人就轻易牵动了情绪。
她知道若再待下去,罗丞说不定会迁怒她和沈明珠。她暗暗看了沈明珠两眼,示意她离开。
沈明珠却不理她,只见她半跪在罗丞腿边,哭着乞求道:“罗丞哥哥,你可切莫气坏了身子。或许这只是阿欣听错了,让明珠先为你包扎伤口可好,你流太多血了,要是被苏姐姐看到,她一定会心疼的?”
罗丞看着自己满手的血,自嘲的笑道:“心疼?我就算是立时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掉一滴眼泪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苏寒樱心目中的大英雄会是李霂。
李霂,苏寒樱……你们真是无比可耻,竟然如此联手欺瞒我。
他必须问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看都没看匍匐在他脚边的沈明珠,起身疾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