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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凌寒留香

念去去千里烟波 江秋语 2590 2024-11-13 11:03

  皇帝伸手想去帮张贵妃拭泪……

  他闪躲开皇帝的手,“陛下,你说你心中之人是我,可你却伤我家人,我兄长再回不来,明儿再无法习武,这便是你的深情?陛下,你从不知情为何物,却自诩情深,你真是好不虚伪!”

  张贵妃说罢,起身欲离去。

  “薇儿!”皇帝唤住她,她止住脚步,背身相对不肯再回头看他。

  皇帝艰难喘息,面色铁青,“这些年,你在我身边,可曾……可曾有真心待过我?”

  张贵妃忆起须臾数年前,那个时候的皇帝还是亲王。过年时她代表张家入后宫请安,曾远远见一少年立于廊下同夫子讨论战事,那时候的他心中满怀天下,如芝兰玉树般英姿勃发,自那之后,便有一个少年郎映在了她的心上。他登基为皇帝的第二日,英国公府接到了册封贵妃的圣旨,她心中雀跃不已,满怀期待的为他染上了红妆。

  入宫的第一夜,他并未来。

  第二夜……

  第三夜……

  他依旧未来……

  她不知自己等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直到自己的心渐渐如同槁木。

  “有过……”张贵妃微微抬首,像骄傲的玫瑰,她推门而去,可她不知,在她的身后,皇帝已断了气息。

  皇帝终是没能等到她亲口说出的一句真心。

  游婧芝在龙榻下躲了许久,发现殿内已没有了半点声音,她小心翼翼的爬出,才发现皇帝已经没有了生机。她跪在皇帝的龙榻前行了大礼,虽他不像别家的祖父一般慈祥温柔,可他对自己和弟弟却是十分偏爱的。

  看着他安详躺在那里的样子,游婧芝百感交集,经历过多年的病痛折磨,如今他也算是得了解脱,但又觉得他可怜,真心爱他之人被他所杀,他真心所爱之人恨他入骨,他的生身母亲在这世界并未给他留下一丝痕迹令他可追念,他与养母一生猜忌谋权,最终落得众叛亲离、妻离子散的下场。

  “外公,您这一生殚精竭虑,您从未辜负祖宗社稷,却辜负了身边众人,您安心去吧,待过忘川时莫要忘了喝一碗孟婆汤,将这世界的诸多恩怨全都忘却吧!若有来世,别做帝王,寻一平常百姓家投生,且好好爱一场吧!”游婧芝目中凝泪,经过了亲眼目睹太后惨死一事后,她已心志坚定许多,即便今天听了许多真相,她也并不觉得在意料之外。

  她为皇帝盖好被子,打开龙榻上的暗格,暗格中放着一把金刀匕首。她取走匕首后对着皇帝行了叩拜之礼后起身翻窗离去。

  游婧芝将匕首交给了卧在病榻上的庆珑……

  庆珑抚摸着刀鞘上的怀珑二字,“果然,这金刀匕首还留着,这是当年我攒了一年的月例银子,花重金寻高人锻造赠予他的,他曾以此刀救过官家,也许这便是官家没将此刀销毁的缘由。”

  游婧芝心中暗道:能将此刀日日藏在枕畔,想来官家也视这金刀匕首为要紧之物吧!

  一日之内,帝后接连薨逝,京中一时动荡,为平纷乱,献王立刻着殿前即位,奉先帝为父,贵妃张氏为皇太后,册张家之女张月溪为皇后,自此便有了新帝——献帝。

  举国挂起丧白,献帝在前朝打理先帝丧仪,张太后带着新上任的皇后张月溪打理先皇后的丧仪,未出两日,朝局便安定下来。

  父母双双离世,对庆珑而言也算打击不浅,自入宫开始就一病不起,为了方便疗养,张太后便临时安排庆珑带着两个孩子住进了她的庆祥宫中。

  按照规矩,在京的文武员及文武三品以上命妇,要连续三天且早晚两次,身着丧衣由西华门入宫到思善门外哭临。

  丧仪第三日清晨,游婧芝同弟弟游景覃前往思善门,正巧遇见献帝回寝殿。

  姐弟二人依照规矩跪地叩拜,献帝命二人起身答话。就在游婧芝起身抬头一瞬,献帝突觉那个曾经天真烂漫的少女似一夜长大了,自游婧芝过了成人礼后,献王便没见过游婧芝,故而对她的印象始终停留在孩提年少时代。

  盘起发髻的游婧芝五官更显精致玲珑,因丧仪她未施粉黛,发髻上也只簪了一朵白花,一张无瑕玉面,一眸明亮秋水,叫人见之便忘却了世俗,从前见惯了她一袭红裙鲜艳的样子,偶见她一身素衣更让人眼前一亮。

  “许多日子没见临安郡主,竟出落得如此大方了,令我险些没认出。”献帝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游婧芝的身上,冬日凛冽,她宛如绽放在白雪枝桠上的红梅,凌寒留香。

  “陛下面色不大好,可是操劳过度了?瞧陛下应是从灵堂方向过来的,莫不是在那里守了一夜?”游景覃向前挪了一步,将游婧芝半掩在自己身后。

  献帝看出了游景覃的戒备之心,“朕要去更衣上朝了,行礼的时辰快到了,你们速速去吧!”

  姐弟二人行礼至献帝离开。

  “二姐姐生的太美,惹得陛下看了都拔不出眼来,以后姐姐出门还要记得带帷帽才是。”游景覃忧心不已,毕竟自己这位二姐姐尚未出阁,又生得极其貌美,即便混迹于人群中也定会是最惹眼的一个,陛下作为皇亲见到了她的容貌倒是不足为惧,可若叫别家别有用心的人见了真容,指不定会闹出什么风波。

  游婧芝道:“你放心就是,我知道分寸,我同命妇们跪在一处,那里见不到男子,况且在丧仪上戴帷帽是对亡者不敬,咱们这位新陛下不同于先帝,他与我们可没多少血浓于水的亲情,只不过是名分上变成了我们的叔叔,若让他抓住个大不敬之罪,可不会念及什么情意从轻处理。”

  她抬头看着紫禁城的天,高高的宫墙将这里圈的四四方方,“四弟弟……”

  “嗯?二姐姐怎么了?”游景覃向前走,听见姐姐唤自己,驻足回头看见她正呆站在原地。

  游婧芝的眼角滑落一颗晶莹的泪珠,“你看这里的天空,四四方方的,一眼就望到了尽头,外祖母如何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的?若是我在这活一辈子,怕是要被闷死了。”

  “姐姐伤心傻了,先帝后伉俪情深,外祖母有外公陪着,不会闷的,到了那里,他也会陪着外祖母的……”并不知内情的游景覃竟还羡慕着先帝后的情谊。

  游婧芝擦去眼角泪痕,“若是我,定与他生不同寝,死不同穴!”

  游婧芝这话可是将游景覃吓得慌了神,“好姐姐,你方才还说有分寸,怎么现在就说这种话了。”

  “怕什么?此处唯你我二人而已,咱们且快快去吧,皇族宗亲最看重这些繁文缛节。”

  姐弟二人相伴去到了思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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