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紫禁城前,姑娘们带好了帷帽下了车,两家人递了拜贴,庆珑母子先一步去了皇后宫中,英国公家母子则随后去了张贵妃处,马车与奴仆们便都等在紫禁城外。
游婧芝一入宫便变得安静了许多,与私下皮猴的样子判若两人。庆珑母子到皇后宫里时,皇后早就命人备下了一桌子小食和糕点,都是这母子三人平日爱吃的,陛下与皇后只有庆珑这一个女儿,自然千般宠万般爱。正所谓隔着辈,便多加宠一倍,皇后对游婧芝,游景覃这对兄妹更是怎么看都喜爱。
既无法大声说话欢笑,又无法任意玩闹,这皇城的主人虽然是自己的亲外公亲外婆,但凡事还是要拘着礼,赏口茶要跪谢,夹口菜要跪谢,跪来跪去,跪的膝盖痛,游婧芝实在闷的厉害,吃了午饭后便寻了理由自己出去玩。
李氏携张月溪跪拜了张贵妃,张贵妃也是早早便准备下了午饭,她头一次见张月溪这个侄女,见她生的好看又乖巧,也是十分喜爱,遂赏了她一对描金莲花和田白玉手镯,张明仑听到母亲与妹妹来了的消息,欢喜着跑进了正殿,扑通跪在地上,“儿子拜见母亲!”
李氏许久没见孩子,眼中沁着泪,嘴上挂着笑,去扶了张明仑起身,道:“母亲许久未见你,让我好好瞧瞧你。”
张月溪八年未见哥哥,见哥哥模样已有了大的变化,想着如果今日不来,他日见面怕都是认不出来了,心中顿觉酸涩,她缓缓走到张明仑面前,轻唤了一声:“大哥哥。”
张明仑看着张月溪呆在原地,想他从家中走时妹妹还是个走路都颤颤悠悠的女娃娃,从前她都是喜欢跟在哥哥身后的,如今都出落成大姑娘了。
张明仑道:“妹妹长高了许多,也漂亮了许多。”
张月溪拭泪,道:“哥哥也是一样,长高了许多,也好看了许多。”
兄妹二人时隔八年见面,两人两眼相望,喜极而泣。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用了午饭,张明仑想着他与小王爷的约定时间快到了,便依依不舍的拜别了母亲与贵妃,一人前往了万春亭。
日头已不像前几日般温和,有些晒了,游婧芝戴着帷帽觉得有些热了,想寻个无人的地方歇上一歇,她掀开帷帽一角,远远瞧着万春亭前的花似乎开的甚好,便朝着那个方向去了,谁知一到跟前却见到一个少年正在打拳。她站在原地安静的看着,她从未见过长得这般好看的男孩,像天上谪下的仙人一般,一时间看入了迷。
张明仑察觉旁边有人,停下来拳脚,看见了一个身着红色衣裙的少女,只是她戴着帷帽遮面,看不见容貌罢了。他心下想着,宫中女使都是不必遮面的,只有民间未出阁的姑娘才会如此打扮,且今日是节气,宗室子女都是要进宫请安的,看这衣着再对照年纪,已大致猜出,他问道:“姑娘可是临安郡主?”
游婧芝心想这少年非但生的好看,且聪明,宗室子女不多,她都见过,能出现在宫中的少年郎也只有自小养在张贵妃身边的小公爷了,她答道:“我确是游婧芝,敢问公子可是英国公府的张小公爷?”
依着礼节,游婧芝身为郡主,张明仑是要对她行礼的,他拱手作揖,道:“臣张明仑见过郡主娘娘,郡主娘娘玉安”
游婧芝走近,回礼道:“张小公爷福安,张小公爷不必多礼,我虽然身在郡主之位,但是依着辈分,我是要唤你一声叔叔的。”
张家与游家祖上是曾经结拜过的异性兄弟,只是到了他们这几辈时,游家常常是早婚早育,张家则是常常晚婚晚育,辈分便岔开了,到了他们这一辈时,两家几乎同龄的孩子,张家比游家却大出一辈来。
张明仑呆住,心想竟突然跑出来这么大的侄女,他尴尬笑道:“我只比郡主大六岁,况且你我本无血缘亲戚的关系,故而不必喊我叔叔的。”
游婧芝见他有些不好意思,故意逗他,道:“小叔,不能乱了辈分的,话说现在日头正烈,小叔怎么此时打拳,小叔不觉得热吗?今日月姑姑也进宫了,小叔了可见到了?想来小叔也是很想念家人的吧,好不容易家人进宫,小叔可是要好好陪着的。”
游婧芝一口一个小叔的喊着他,平时宫里女使见了他大多都是毕恭毕敬的,今天突然惹上了这个姑奶奶,位分高,辈分低,既不能卑又不能亢,他只好说:“郡主先在亭子里歇歇吧,我不怕日头晒,我再去打会儿拳。”
游婧芝见他逃跑的样子有种奸计得逞的快感,她坐在亭中,欣赏着仙人打拳,美景美人,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