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清明时节,皇帝携宫眷及朝中重臣前往皇陵祭祖,皇帝尊驾一路浩浩荡荡,所路过之处商人皆退避三舍,百姓皆跪地叩拜,声势之大威慑天下,从京师到皇陵足足走了一个月有余才到皇陵。
庆珑自卯时便起身沐浴,自辰时起便带着其子游景覃候在菊苑门外等待皇帝尊驾。
约摸巳时,隐隐见远处有一行仪仗队伍,队伍最前的十人分左右两行举着两米多高的黄色对扇徒步而行,紧随其后的仍有十人分左右两行举着约一丈高的黄色对伞徒步而行,对伞、对扇上皆绣有龙纹。队伍的中、左、右、后皆有士兵保护,士兵身穿盔甲、腰佩长刀、骑着高头大马有序而行,游泰骑着高头大马走在一辆六驾马车前,六驾马车后则按序有四驾、三驾马车共计数十余辆,队伍一行浩浩荡荡,庆珑见状便知是皇帝仪仗到了,忙携游景覃以及众菊苑奴才跪地而迎。
六驾马车正正停在了菊苑门前,待马车停稳后,何鼎扶着皇帝下了马车,皇帝一下车便立刻回身伸手扶着皇后下了车,眼神中满是柔情,“舟车劳顿,夫人受累了。”
皇后看着皇帝,笑颜如花,“臣妾不累。”
随即,帝后二人携手走到庆珑面前。
皇帝双手扶起庆珑,和颜悦色仿若冬日夏云,言语殷切关怀道:“长公主快起,你身子可好些了?瞧着清瘦了不少。”
庆珑作揖回道:“有劳陛下挂怀,庆珑如今已无恙。”
随行的官兵及宫人奴才等皆下马跪地,合曰:“庆珑公主金安。”
庆珑忙道:“庆珑惶恐,诸位请起!”
众人起身,弓背而立。
此刻,一女子上前作揖,言道:“早听说公主端庄贤淑,乃是天下女子的典范,今日一见确实惊为天人,臣妾站在一旁深觉自愧弗如。”
庆珑趁她说话时候悄悄打量了她一番,她头簪金质簪钗,身着金色织锦缎大衫,内着蓝色抹胸缎裙,此女子容貌娇艳,体态丰腴婀娜,举手投足尽显娇媚。
庆珑虽一眼看上去,不甚喜欢种将野心藏于眉宇间的女子,但碍于她是宫中嫔妃,仍有礼笑对:“听闻陛下新册封了一位德嫔,容貌倾城,今日一见果不其然。”
德嫔掩面轻笑:“不敢承公主夸赞,能进宫伺候陛下,乃是臣妾的福分。”
皇后在伫立了许久,都未言一语,德嫔倒是上赶着来巴结起了公主,见此情形,皇后略有不悦,对德嫔道:“舟车劳顿,你也累了,快下去歇息下吧!”
德嫔见皇后看自己的眼神很是冷漠,便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皇帝扫视一周,问道:“临安郡主何在?怎不见她?”
庆珑谦卑有礼,周全答道:“芝儿虽已成年,但仍是待字闺中,是未嫁之女,今遭又有诸位大臣在,按规矩她是不能抛头露面的,她现已跪在菊苑中等待迎接圣驾。”
张明仑身为英国公,为一等爵位,站在距离帝后最近的地方,听庆珑言中之意,游婧芝应不会露面,她在外向来是谨守规矩的,但心中深觉失落,不知今遭来此能否见到她?不知她可好?在此处可吃好?可穿好?可快乐否?
边子兴刚承袭文渊伯爵一位,官位亦只有四品,站的离帝后有百米距离故而未听帝后同公主的交谈,然他也并未在人群中寻觅游婧芝的踪迹,他深知:她一向懂事,按着她的身份定不会贸然出门见客的。
菊苑为天家行宫,按规矩唯有皇亲国戚才可居住,故除了帝后二人、德嫔以及随侍的宫人侍卫外,其余官员全部就地扎营在菊苑之外。
帝后入菊苑内,见游婧芝携婢女余笙已然跪在正堂之中。
皇帝见游婧芝,心中很是欢喜,可帝王向来都是喜怒都不行于色,他直接落座堂中,正襟危坐道:“临安郡主快起,你我自幼便是玩伴,公主亦是我的家人,以后在人后你们都不必行此大礼了。”
德嫔热情上前搀扶,“陛下都这般说了,郡主快起身吧!”
游婧芝抬头瞥了一眼德嫔,推脱掉她的双手自己起身,言语客气而疏远,“不劳这位娘娘费心了。”
皇后与皇帝同坐在一处,游婧芝见到皇后甚感亲切,一时想上前去说话,可又碍于规矩只得本本份份的站在原地。
皇后似乎看穿游婧芝的心思,起身后欣然的握住游婧芝的手,对皇帝言道:“陛下,臣妾和芝儿自小便是闺中好友,能否允准我二人说点女儿家的悄悄话?”
德嫔看其情形,心想:此行本欲拉拢庆珑公主和临安郡主,不曾想她二人却只以皇后为尊,眼中丝毫没有自己,既如此,他们便是站在对立面之人了。
游婧芝带着皇后来到她的房间。
游婧芝不知如今的皇后是否还是当年的张月溪,未敢逾越规矩,搬来椅子,作揖道:“皇后请坐。”
皇后笑道:“眼下都无旁人了,别端着规矩了!你是什么顽劣模样,我还不知道?!”
“月姑姑,许久没见你,芝儿好生想你!”听皇后那话,游婧芝的脸上挂起轻松的笑容,挽着皇后的胳膊坐下来。
皇后轻轻的敲了敲她的脑门,笑道:“你这丫头,还叫我姑姑?如今我已嫁给官家,官家已认先帝为父,按照辈分,你应该唤我一声婶婶了!”
游婧芝不由一声叹息:“唉……官家未归入先帝一脉时,按辈分我应唤他一声爷爷,如今他归入先帝一脉后,又变成了我的叔叔,这辈分……我还是唤你娘娘吧!”
皇后打量了一下她的房间:“今夜咱俩睡一起可好,我正好有许多话想和你说。”
游婧芝诧异的指了指自己,“娘娘同我睡?你如今可是皇后了,晚上不伺候官家吗?再者……娘娘即便不伺候官家,与我睡一屋子,也是于理不合……”
皇后一时笑的合不拢,“于理不合?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怎觉得这么怪异,官家确不需要我伺候,德嫔自入宫后,每日都能变着花样的把官家勾了去,她那些手段……我可是做不出来!”
说到德嫔,皇后一脸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