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商氏急忙的出了姜澜的院子后,就去了另外的院子里住下了。
她一出姜澜的院子,刚刚还笑着的脸色就立刻收敛,嘴唇紧抿着,对左边的丫鬟说:“兰心,去,将方掌事给本夫人叫来。”
兰心应是,行了礼就去找方掌事了。
方掌事刚从庄子进口接来三夫人,一路上挨着骂,好不容易三夫人放过了他,他刚到院子里,茶水还没喝下,就听到兰心传话来,三夫人又要找他
他心中苦笑,这都是什么事啊,五小姐在庄子上出了事,三夫人三番四次拿他这小小的管事出气。
方掌事到了厅中,三夫人正坐着,旁边几个丫鬟立在身旁伺候,他暗中咽了咽口水,行礼道:“三夫人,可是又有什么事要问奴才的?”
三夫人商氏坐在厅子里的主位上,对方管事的行礼和回话视而不见,只是端起茶杯,用茶盖轻轻刮了刮茶水中的沫子,抿了口茶水,才说:“方掌事,五小姐那儿,你可打过了招呼?”
方管事愣了下,“夫人,这是何意啊?”
看着方掌事一脸茫然的样子,商氏原本歇下的气焰又升起来了,她一下就把茶盏扔向方掌事,厉声道:“何意?你不知道!五小姐受伤到现在已经有两天了,身边的丫鬟却连庄子上的管事姓什么都不知道,你可真是给本夫人长脸了,侄女在伯母的陪嫁庄子上受伤,庄子上的管事也不来请罪,就连管事的姓什么都不知道,这要传出去,本夫人的声誉都要被你毁了。”
方掌事一看商氏发火了,也不管在脚边碎裂的茶盏,直接跪下求饶:“夫人,夫人息怒啊,小人这两日又是管理庄子上的事又是派人寻五小姐,找大夫,一时间着急竟然忘了,还好夫人提醒,夫人,小人这就去向五小姐请罪。”
商氏甩手,端起丫鬟重新沏的茶,让那方掌事起来,“这个月的月银罚了,去五小姐那请安吧,该怎么说,不用本夫人教你吧。”
方掌事连忙摇头,“不敢不敢,小人知道了。”起身退去。
方管事退出去后,商氏放下茶盏,唤了黄嬷嬷上前给她揉头。
黄嬷嬷是三夫人商氏在家做小姐时的嬷嬷,比其他后来的嬷嬷在商氏面前还要得脸,说的话商氏也是听的,她上前轻轻的给商氏按着头,让小丫鬟收拾了地上的茶盏。
许久,黄嬷嬷看商氏脸色缓和了,就对商氏说:“夫人,这五小姐不过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方管事是夫人身边的人,一个请安的事,不请,量那五小姐也不敢说什么。”
“你懂什么,那五小姐虽然是个孤女,可好歹是本家长大的,本夫人现在对她好,待日后三房回了本家,岂不是......更何况,那一个孤女,本夫人对她好,传出去了,本夫人不也有个好名声吗。”商氏一脸不耐烦,继续说。
“老爷也要对本夫人看重几分,不然,你以为本夫人为什么不在府里好好呆着,来这庄子上,再者,院子里的小贱人,最近得了宠,天天等着告本夫人的状,本夫人怎么可能在这件事上给了那小贱人把柄,向老爷告我一状。”
“是是,是奴才愚钝了,夫人明智,那院子里的小贱人是斗不过夫人的,夫人宅心仁厚。”,黄嬷嬷忙应和商氏,讨好她。
“唉。”
退出院门,方掌事不由长叹一声,原本没有三夫人来庄子上的事,他今天就该跟五小姐请罪了,不过是夫人一来,急忙问他的罪,让他一时间忘了。
前几天,五小姐一个女子昏迷着,房里又都是下人,怎么请罪啊?
这下可好了,跟他这一个小小的管事不相干的都相关了。
他擦擦汗,径直去往五小姐的院中了。
姜澜刚躺下休息,就听紫丁说,庄子上的掌事来请罪了,前世里,这掌事也来了,不过却不是来请罪的,罢了,这方掌事是个老实人。
姜澜想了想,就让紫丁去应付打发走了,她则涂上大夫秘制的药膏,继续休息,养精蓄锐,左臂上的伤越快好越好。
紫丁接见了方掌事,对方掌事的请罪毫不在意,也不生气他此时才来,一番客套,最后送走了方管事。
方掌事到了姜澜院中,紫丁和他交代了五小姐的意思,就算是他请过罪了,不由心中一喜,这事儿总算是去过去了,五小姐不像三夫人一样喜欢小事化大,可真是个心善的小姐啊。
早秋的夜晚,月亮早早地就挂在了天上,虽不是满月,但一轮残月也别具风味。
紫丁心里惦记着姜澜的吩咐,天黑后,寻了个众人都去用膳的时间,来回也能有个说法,就去处理掉手帕了。
晚膳时,三夫人商氏派了丫鬟来表示她舟车劳累,需要休息,姜澜也受伤需要静养几天,就不一起用膳了的事,还带了补品给姜澜。
姜澜让卢嬷嬷收下,给了那丫头一点碎银,让那丫头也回去传了话。
她照例吃着清淡的粥,准备喝药,紫丁就进来向她行礼,对姜澜说了此事,“小姐,奴婢好了。”
“嗯,可安全?”
“小姐放心,奴婢...”,紫丁第一次被姜澜吩咐办事,兴奋的多说了几句。
“好,我信任你,你扶我到床上去,便退下吧。”,姜澜打断紫丁说话,害怕隔墙有耳。
紫丁被打断,转眼一想就知道小姐在防着三夫人,就扶了她到床上去。
“小姐,奴婢在内室里的小耳房中守着,小姐有事随时唤奴婢。”,紫丁屈身退下。
姜澜摆了摆手,算是回了紫丁。
她靠在床边,拿出了那个黑色石头,放在灯火下仔细观察着。
这东西是从黑衣人身上掉的,不知道是什么,那天,黑衣人没有发现石头掉了,她却看到了,为了分散黑衣人的注意力,她故意狼狈翻滚吸引黑衣人,果然,到他走都没有发现。
姜澜细细的感受了下石头,这黑色的东西,浑身漆黑,从她拿到手开始就一直是暖暖的,不像石头,反而像是她前世听说过的极品暖玉,放在亮光处,还在莹莹发光。
姜澜继续把玩着黑色“石头”,猜测黑衣人的来历。
黑衣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就带了一把剑,还受了伤,是在被人追杀逃命,敢独自一人在小郡山中休息,也就是说有人在支援他,可他,在被什么人追杀?
庄子附近都是柳州官员夫人的陪嫁庄子,里面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下人。
姜澜手轻叩着床,慢慢思考着。
等等,上一世柳州之行,柳州出了件大事,是,是朝廷大官受贿赂买卖柳州官职的事被揭发了。
她记得,起因是一个叫邱运财的秀才被一个官家小姐看上,绑去了母亲的陪嫁庄子上,无意间发现了账本报案后,此事才被揭发出来的,接着一大批柳州的官员都被罢职审查。
她记得很清楚的原因就是上一世她三伯父也被审查了,只不过,她三伯父因为胆子小没做过这件事,不光逃过了一劫又因祸得福升了官。
她才提前离开了柳州,她三伯父一家也提早结束外放和她一起回了本家,难不成这事和那个黑衣人有关。
姜澜收起了石头,算了,不过是个陌生人,她现在也有牵制黑衣人的东西了,黑衣人对她没有什么威胁。
随身携带一个石头,想想也是很重要的东西,她把石头拿走,也就有了牵制黑衣人的理由,也不怕黑衣人给她造成什么麻烦,不知道为什么,姜澜总觉得她以后还会跟那黑衣人见面。
就是,可惜了那么一个博学多才的秀才,刚从老虎窝里逃出去,结果因为妨碍了某些人的利益,被灭口,要是,她救下这个秀才,让这秀才为她所用,作为她安插在朝堂上的一枚棋子呢。
灯火笼罩在姜澜的脸上,她的眼神复杂。
而秦孚呢?
姜澜猜的不错,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柳州买卖官职的事确实和他有关,他奉旨调查此事,查到账本在一个官家夫人的庄子上,就去夜探,没想到庄子上人手众多,他一时大意,被伤了,好在庄子上的人都以为是他将账本带走了,而账本实际在秀才手上。
他夜探庄子时,看到邱运财被官家小姐威胁强迫,邱运财誓死不从抵抗的样子,就知道这是个有骨气的读书人,所以救了他,把账本给他让他带走。
那黑色石头,也确实是块暖玉,对秦孚来说也很重要,是他的母亲准备留给他未来夫人的。
秦孚离开小郡山后一天,他就发现暖玉不见了,就又回去寻找,没有找到。
暖玉在别的地方是不可能掉的,因为他能感知到,唯一有掉以轻心的地方就是姜澜了,回想起姜澜故意的狼狈不堪,秦孚不禁笑了下,真是个不能让人有一丝放松警惕机会的小小姐啊。
他回去的时候,姜澜和涟漪的尸体早就都不见了,一天的时间,也足够出柳州了,他还有要事要做,秦孚也感觉日后他还会和这位世家小姐相遇,于是暖玉的事就暂时不了了之了。
几日后,早晨天才刚亮,庄子说是庄子,其实也不过是乡下,鸡就开始打鸣了。
三夫人商氏接连几天抱怨乡下不如府中,眼看姜澜的手无大碍了,就派人到姜澜这说,请姜澜坐车去姜府静养。
刚好商氏的提议称了姜澜的心,于是她就唤来卢嬷嬷和紫丁收拾行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