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故人重逢
郊外山坡,三匹高头大马齐头并进,沿着宽阔的草地驰骋,最后来到一座高高的山岗前。
“好久没有这样尽情的狂奔过了,爽快!”梁林杰哈哈大笑,兴奋得像个得了糖果的孩子。
白浪和江寒月落在后面,前者微笑道:“确实很久没见过他能够这么开心,谢谢。”
江寒月摇头,微笑道:“听小姐们说,小侯爷孤傲冷艳,如今看来,传言多有不实。”
“妇人之言,岂可当真。”
“小侯爷可别忘了,本姑娘也是女子。”江寒月语气中颇有不满。
“哈哈哈,你这样的女子豪气胜过男子,本侯爷只把你当做兄弟。”白浪大笑。笑毕,他忽然盯着对方的眼睛,直直问道:“江小姐可曾认识一个人?”
“什么人?”
“镇南王独孤炽!”
独孤炽!自己又听到了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名字。镇南王,呵呵,立了那么大的功劳,果然封了个大官。江寒月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抱歉,本姑娘一向深居简出,对朝廷之事不甚明了,侯爷说的那个什么镇南王,我从未听说,更不识此人。不知候爷为何问起此事?”
“呵呵,本侯不过随便问问。因为姑娘的琴技与镇南王颇有几分相似,以为你们曾相识。”见对方否认,白浪也并未继续追问下去。
何止相似,自己的琴技正是独孤炽所教。江寒月心中微微有些后怕,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完完全全是另外一个人。其它人再怎么想,也不会把自己和芙蓉国的于小倩联想到一起,因此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小侯爷,现在已快正午,若是再不回转,恐怕赶不上午膳了。”江寒月看了一眼地上的影子,肚子里发出咕咕的抗议声。
“无妨,等下回到城中,便由在下做东,请小姐去清风阁吃一顿如何?”白浪微笑道。
“小女子恭敬不如从命。咦,下方好像有强盗在抢劫。啊,梁世子朝对方冲过去了!”江寒月忽然发现土坡下方大约有十几个贼人在抢劫过路的商旅,而梁林杰正在策马朝下猛冲。
“江小姐,你且先去清风阁,我和梁兄随后就到。”说完一夹马腹,追着梁林杰而去。
清风阁的位于最繁华的商业街,江寒月一路打听,刚到街口,忽然看到前方一男一女两个熟悉的身影。女子着一身碧绿宫装,乃是相府二小姐江穆瑶。男子却是刚刚去相府退婚不久的风宁远。
风宁远此时也看到了江寒月,他的脸色顿时有些不自在。退亲之事传开之后,虽然碍于他的身份,一般人不敢在他面前指指点点。但他却知道在背后议论的人不在少数,而这一切都拜眼前之人所赐。
江穆瑶同样看到了自己的三妹,她没有打招呼,而是赶紧挽着风宁远的手臂,想要离开。
江寒月却牵马上前,挡住了两人去路。“哟,这不是二姐嘛?二姐,你可是咱相府的小姐,待字闺中。大街之上和男人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你凭什么管我?”江穆瑶昂起头,看似理直气壮,暗中却悄悄松开了手。
“我是管不着,可老夫人管得着。”江寒月转头对男子一笑:“风将军,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上场杀敌,小女子算是明白了。”
风宁远面色铁青,手下之人立刻上前两步,准备动手。
“怎么,风将军难道要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动武不成?”江寒月怡然不惧,双目射出冷光。
“放肆!将军面前岂容你胡乱说话!”一名侍卫伸手朝她脸上扇来,江寒月后退两步,直接翻身上马,白雪前蹄腾空而起,朝着侍卫踩踏而去。
侍卫武功不弱,但猝不及防之下,无奈就地一滚这才堪堪躲过马蹄,却也弄得灰头土脸,狼狈至极。
侍卫顿觉脸上无光,拔出腰间长剑便要朝着白雪刺来。这一次江寒月反而不躲了,只是冷笑道:“此马乃是白小侯爷的爱马白雪,若是刺伤了,后果岂是你区区一个护卫能够担待得起。”
侍卫只当她胡言乱语,去势不改。一旁的风宁远则神色大变,闪身来到侍卫身前,手掌扣住对方手腕,侍卫顿时整个人便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
“胡闹!城中伤人,不守规矩,罚你三个月俸禄!”他冷着脸。
“啪啪啪”的鼓掌声起。“有趣,真有趣,将军果然深明大义,治下严谨。”江寒月呵呵一笑。
“哼!本将军不和女人一般计较!回府!”见围观之人越来越多,风宁远长袖一甩,转身离去。离去之时甚至连看都没看江穆瑶一眼。
“将军,等等我。”江穆瑶还要上前,江寒月策马挡在身前,呵斥道:“你身为相府千金,能不能有点骨气!那风宁远根本就没把你当一回事,你还傻乎乎的往上贴。”
“我的事不用你管!”江穆瑶却根本不听对方的劝说,反而怒气冲冲吼向对方。
江寒月缰绳一抖,侧身让开道路,冷声道:“罢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你说得对,若不是名义上的姐妹,我才懒得管你这样的笨蛋。”
江穆瑶于是追随风宁远而去。
江寒月摇了摇头,牵马准备寻找清风阁,这时两名劲装男子突然挡在马前。“这位姑娘,我家主子想请你共进午膳,请吧。”
江寒月心中微震。这两人从哪里出现的,她居然毫无所觉。且两人太阳穴向外突出,身材魁伟,定然是习武之人,武功估计还很高,硬拼自己毫无胜算。她抱拳问道:“不知贵主子是何人?”
“姑娘去了就知道。”
“请带路。”江寒月无奈,只能跟着两人朝前走,很快来到一座酒楼面前,酒楼的大门口挂着一块巨大的招牌,上面正是清风楼三个大字!
劲装男子直接带着她来到了二楼一间雅室门口。
“主子,人带来了。”男子对着房中道。
“进来吧。”雅室中传来一个醇厚的男声。
江寒月听到这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声音,瞬间汗如雨下,差点便要转身逃走!她踌躇半晌,最终理智战胜了恐惧,定了定神,推门走了进去。
一张不大的饭桌,桌子对面坐着一名男子。熟悉的面容、熟悉的声音,但在他的身边已经不是自己,而是一个红衣胜血的女子。
“坐吧。”男人的声音不再温柔,反而有种阴翳的冰凉。
独孤炽,没想到自己重生后和他的第一次见面,居然会是这种情形。江寒月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十里芙蓉园的惨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你好像很怕我?”独孤炽的眼睛里闪光异样的光芒。
“传说中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镇南王,谁能不怕。”江寒月此刻已经冷静下来,随手拿过一把木椅,在其对面坐下。
独孤炽冷笑一声:“你刚刚在街上怒斥风宁远的时候可没见你有多害怕。”
“风宁远虽然贵为将军,不过是怂包一个,又有何惧。”江寒月淡淡道。
“有趣,看来风宁远去相府退亲,其实最开心的反而是你才对。”
“不错,婚姻若是不能两情相悦,不如孤独终老。”江寒月此言倒有点大不敬。不过她却知道,眼前之人也并非一个循规蹈矩的人。
“红儿,你觉得三小姐这番说辞如何?”独孤炽忽然转头对身旁的女子问道。
“红儿不知,红儿只知王爷是妾身心中唯一的男人,红儿对王爷的忠诚至死不渝。”
女子的声音娇滴滴的,听起来让人有几分酥麻之感,独孤炽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了?
“呵呵,红儿可要时刻记得自己说过的话。”独孤炽的话听起来像是情人之间的打情骂俏,但江寒月却从中听到了一丝丝寒意。
这时从门外进来一位心腹兵士,附耳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独孤炽听完神色不变,挥手示意其退到一旁。旋即他夹起一块鹿肉送入口中,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红儿,廖安通此人你可认识?”
红儿闻言神色大变,慌忙摇头。
“是吗?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为何此人手中,会有你的亲笔书信。至于内容,我想应该不用我再复述。”独孤炽依旧在吃着肉,不紧不慢的问道。
红儿却吓得浑身发抖,赶紧跪倒在地辩解道:“都是廖安童他们逼我做的,求王爷开恩,贱妾以后不敢了!”
“本王做事向来只看结果不看过程。我想要什么,红儿应当知道。”
红儿急忙从头上拔下一只蝴蝶花簪,将翅膀一分为二,从里面取出一张折叠成小块的信纸,用颤抖的双手递了过去。
独孤炽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示意手下将信纸拿走。他的语气依旧平淡:“红儿,你在我身边也有差不多三个月了吧。”
“回王爷,三个月零九天。”
“呵呵,你倒是记得很清楚,也不枉曾经是本王的眼中人。那么你应该知道,背叛本王的人会有什么下场。”独孤炽虽然在笑,但旁人却感觉屋中的温度陡然下降。此时虽是夏日,却倍感冰冷。
“求王爷开恩,红儿可以为王爷做任何事,只求王爷不要杀红儿。”红儿用力的在地上磕头,甚至连额头都磕破了,鲜血流了一脸。
此时的红儿头发散乱,面色恐惧,哪里还有半点美人的样子。独孤炽面上露出一丝厌恶之色,冷冰冰道:“念你曾经是本王眼中人,又主动交出反贼名单,本王便饶你免受酷刑。”
红儿听到前半句,心中顿时燃起希望,但瞬间又沉到了谷底。
剑光一闪,一个头颅飞到江寒月的脚边,面上甚至还带着不可思议神情。灰白的地面也刹那间变得鲜红。
江寒月不是没有见过死人,但此时却突然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江小姐,尝尝此楼最拿手的角鹿肉。”独孤炽却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伸手将装有肉块的菜碗推到江寒月一边。
江寒月万万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不见,独孤炽已经变成了一个喜怒无常,嗜杀的危险王爷。空气中传来的阵阵腥味让她极为难受,勉强忍住反胃的感觉,夹起一块肉放入口中。
“哈哈,好!不愧是相府小姐,有胆色,当浮一大白!”独孤炽大笑一声,拿起一旁的酒壶直接将整整一壶酒尽数倒入口中。
“王爷,白小侯爷和梁世子朝这边过来了。”一名手下忽然进来报告。
独孤炽面现不快之色,红着脸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这两个家伙难缠的紧,今日本王不想和他们口舌之争,我们走。女人,我会找时间去看你的,你......你等着。”后面这一句显然是说给江寒月所听。
对方消失在门口之后,江寒月胃中一阵翻滚,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呕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