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金樽一阵儿慌乱难受,几次欲言又止。眼神里全是无法言说的难言之隐,他想躲开阿篱因为不知如何回答,但最终却是躲无可躲。阿篱的眼睛一直追着他,他几次看阿篱鼓足勇气,嘴张了又张,最后却只叫了一声,“阿篱····”便什么都没再说出口。
“有还是没有?”阿篱又追问了一句,将彼此的痛挖的更深点。
金樽眼睛垂下,叹口气又上抬,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金樽迎着阿篱的目光,很是歉疚且又无力的说道:“阿篱,我是皇上。”内心的酸楚一浪高过一浪,这一刻是金樽人生里最不愿面对的时刻。
“够了,你走吧。”阿篱紧着声音,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她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金樽看着眼前阿篱的样子心疼,忍不住伸手要给阿篱安慰。
“你走”阿篱的声音冰冷到骨子里,眼睛也是下了雪的寒和荒。
“阿篱,我知道是我····。”
“我让你走啊,走啊。”阿篱突然失控,朝着金樽大喊,痛苦和恨意全漫了出来。
金樽两步一回头,从阿篱房中走出。阿篱快速关上门,集聚的情绪在瞬间崩塌。她靠在门上,上眼皮下落的刹那,眼泪就汹涌般的全挤了出来。
阿篱哭了,因为太疼,所以没办法留在心中。门的这边,金樽失魂的站着,像个永远得不到救赎的罪人。他低着头,手上伸了几次最终还是无力落下,阿篱的哭声让他心如刀割。
一扇门,两个世界,不同的心境却塞满了相似的荒凉和伤悲。
金樽在御书房的椅子上坐着,久久都没说一句话,直到派出去的端午回来。
“怎么样?那些东西她收了吗?”
端午苦涩的摇头,金樽失落。“那我让你送去的那些饭食呢,她有没有动筷。”
端午继续摇头,“回皇上,您让奴才送过去的东西,她一样都没碰,全让人退回来了。
她这是还在怨我呀,金樽的表情止不住的往下沉。
连着几日,金樽都未能见到阿篱一面,因为阿篱拒绝。不管金樽如何努力,做什么说什么,阿篱都一概不理。将金樽当不存在的屏蔽,一个机会都不肯给。
阿篱不听不看不回应不接触,这是铁了心不再理金樽。金樽很苦恼,他不知要怎样才能挽回阿篱的心,感觉像是遥遥无期。
金樽和阿篱的关系处在冰点,宫内此时却一团和气,好的出奇。
太后的病好了,不仅主动升阿篱为贵人,给阿篱换好的宫苑住处,还破天荒的给了阿篱好多赏赐。就连一向把阿篱当敌人恨的皇后,也在阿篱恩升后和瑢依一块送去了贵重贺礼。前朝也突然安静了,之前频频上奏说质疑阿篱还活着的大臣,一下子全都缄默不开口了。
阿篱可笑着这些赏赐,漠然的被人安排着,置身在与自己无关的事物里。
书一本接一本的看,房间一遍又一遍的打扫。她让自己不停的忙碌着,就是不敢停下来。她害怕地逃避着所有情感和知觉,因为一接触就痛不欲生,崩溃到连呼吸都无法控制,她在逃避一切。
瑢依来御书房看金樽,提出要给阿篱送一个侍女过去。说阿篱如今已身为贵人,身边却一个服侍之人都没有,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且阿篱什么都要亲力亲为未免太过辛劳,一个人要总是不与人交流,心情难免也会越变越坏。
金樽应允了瑢依所说之事,因为他也想阿篱能有个人说说话,心情好一些就不用总不理他,给他吃闭门羹。
瑢依亲自早挑的人,还让太后过了目,一大早就让太监送了过去。侍女叫花喜,办事利索,人长得也标志。这个侍女曾和阿篱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阿篱不记得了。
阿篱对站着的花喜说,“你回去吧,我这里不用侍女。”
花喜立马慌张着跪下来,可怜巴巴央求阿篱。“贵人,奴是被挑来服侍贵人的,贵人若是不要奴,奴就只能被赶出宫了。”
“我帮不了你,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
阿篱起身回屋,泪满的事一直在阿篱心上,未曾真的放下过。阿篱一直觉得是自己害了泪满,当初若泪满不是她身边之人,也或许就没有那样凄惨的结局。她不愿身边再有陌生人,怕交心也怕无意伤害,所以她才一直不愿意要侍女。
花喜一直在院中跪着,不离开也不起身。阿篱最终还是心软了,留她在了自己身边。
确实两个人还是要比一个人好一些,有人帮忙时间也比从前好打发。花喜的存在让阿篱少了些孤寂,她懂阿篱。阿篱想安静,她就在一旁不出声的安静陪着。阿篱做事,她就帮着其完成。
虽然只有短短几日光景,阿篱和她相处的很融洽,她们越来越像朋友。阿篱的心意开始回暖,毫无戒备的往外掏着真心。
这日黄昏,也不知是谁在她们院中悄悄放置了一盆紫色的花忽忘我。花喜发现了就叫阿篱过来看,阿篱在花盆的底部找到了一封信。
信上没有署名,拆开来看,里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好吗?甚念,亥时花中圆。“
阿篱心中一震,惊的脸色都变了,不是因为信的内容。而是那字迹出于熟悉人之手,南宫宏。
阿篱几乎是没做任何多想,直接决定赴约。她一直牵挂着南宫宏,不知他在外的近况是否安好。
约定的时辰还未到,阿篱穿着侍女的衣服,偷偷出了自己所住的长安殿,前去御花园候着了。
晚上这一餐金樽是在瑢依宫中用的,饭后,瑢依让人端上她亲手制的小糕点,情意绵绵的夹了一块双手喂给金樽。“这是臣妾刚做的紫玉糕,皇上尝尝?”
金樽稍微抗拒了一下,还是张嘴接下了,嚼入口中后点头认可。
瑢依回头叫芦叶,“你去厨房,将剩下的那些送去长安殿吧!”
“好端端的,为何要送食物过去?”金樽问的漫不经心。
“皇上有所不知,听厨房的人说贵人近日都不怎么用食,臣妾怕她是生了病。找人去探望下方能安心,毕竟臣妾和她也算是旧识,多照应些也实属应当。”
“她生病了吗?”
“臣妾不知,要等卢叶回来。”
金樽没再搭话,表情平静,手里执着颗棋子沉思,貌似在布棋局。实则内心起伏不定,所思早已出了这里。
“皇上,……皇上…,该您了。”瑢依看着许久未动的金樽轻声提醒,“您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想到了什么?”
金樽回神,丢了棋子入盘。“只是乏了,今日就暂且下到这吧。”
“臣妾为皇上抚一首西江月吧!以作解乏。”瑢依站到古琴前,手指已放于琴弦上。
“不必了,朕还有事要处理。”
金樽起身,急匆匆从瑢依宫中出去。
“臣妾恭送皇上”瑢依在金樽身后跪送,起身时眼睛里尽是不可琢磨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