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心是巫族圣女,自被选中的那天起,就注定了这一辈子只为一个使命而存在,那就是保护皇族。她被当圣灵一样供奉着,思想和身体都不能染指人间,日子如年轮似的在锁心殿里画圈。
她本该像树一样走完一生,可她却偏偏有了感情,还生下来本不该存在的孩子。这个孩子是她对皇族的背叛,是对巫族的亵渎和耻辱,也是对自己誓言的背弃。
白清心将这个见不得光的孩子养在地宫,只留下一个侍女照料。她从不接触这个孩子,最多也就只是在远处望望。
两年前的一天,她无意中看到那孩子竟然和几只蛇在玩。起初她并不在意,还以为是自己的哪次作法召唤,可后来进入地宫的蛇越来越多。她才知道蛇是孩子招进来的,孩子不小心擦破皮肤渗出的血,竟然能直接唤出灵蛇,而灵蛇能召唤整个蛇群。
白清心感到震惊,整个巫族中只有成了年的圣女,对着圣物黑月珠作法才能召唤蛇群。这孩子小小年纪竟然能直接用血召唤,白清心立马对黑月珠施法,算出孩子的命格竟是亡一朝国,兴一朝君。
她无数次的想要杀死这个孩子,可终究因心存的母性放弃了,在最后关头。
白清心让人给孩子穿上黑色厚重的裹布,孩子从上到下只能有一双眼睛裸露在外面。她命人每天给孩子用难闻的黑巫水洗澡,除污秽和戾气。她不让任何人靠近接触孩子,让孩子尽量变的不存在。
她想盖住那个预言不让它发生,可一切还是发生了,皇上死了,国亡了。
她本是要杀死那孩子的,可现在太子还活着。那是不是就说明这个预言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这个妖孽般的孩子能帮太子复国。
白清心竭力压制住体内毒性泛滥,她撑不了多久了。她把眼光给到女孩,这孩子或许是她手里唯一可以对族人尽忠赎罪的筹码了。
白清心闭眼退回到椅子上,女孩被无尘带到白清心面前跪下,对着黑月珠起誓。女孩一字一句的跟着白清心说:“献此一生,守卫皇族,若敢有违,灰飞烟灭。”小女孩在地宫待久了,说话还不太灵敏。想不到开口说的第一句完整话,竟是跟着母亲献祭和诅咒自己。
发完毒誓,白清心这才察觉自己的这个孩子从出生到现在还没名字。决定随自己的姓,既然她是妖孽般的存在,那就叫白妖吧。
白清心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忌于预言的力量和未知。她把太子的手指割破取来血迹,抹在白妖的眉心,两肩和前胸,作法使血溶了进去。这是生死咒,无解,能捆绑受咒者一生,至死方脱。
白清心指着还在熟睡的太子对白妖说:“这辈子他生你活,他亡你死。”白妖看着那孩子,命运就这样绑在了那里。
做完这一切,白清心拿过玉玺和诏书,示意无尘他们快走。临行前,白清心将巫族圣物黑月珠给了白妖,示意白妖就是今后的圣女了。白清心嘱托白妖,如果以后他们能活下来就带太子回来取玉玺诏书复国,如果不能·····。
后面那句白清心没有说,或许就是让叛君者南宫权永远得不到玉玺,一辈子都名不正言不顺吧。
无尘带着白妖他们刚出锁心殿,白清心就点燃了宫殿。她拿着玉玺和诏书去了地宫,放下了只有黑月珠才能打开的斩世之门。
南宫权率人赶到,看到冲天的大火,他一边让人救火,一边朝着大火嘶吼。“白清心,你这个狠心的女人,难道在你眼里就只有他南宫信才是值得守护的人吗?”南宫权跪倒在地,这个生平恶到鬼都怕的人竟然落泪了,不甘的捶地颓废愤怒。“我也是南宫皇室一族,为什么你就不能守护我,要以死抉择。”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无尘示意大家停下来。因为宫门口此刻有太多的兵士把守,她们这样是出不去的。必须得想办法吸引一下士兵的注意力才行,无尘刚想出去引开士兵,没想到白妖却先她一步跑出去了。这孩子虽不怎么开口说话,但却懂人心思。
白妖在黑暗里绕老绕去,后面跟着一大帮追兵。这种环境她熟悉,她本就生活在黑暗里。
白妖钻进了一顶放置在角落里的大轿子,里面有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孩正闭眼祷告。听见动静,男孩睁眼,白妖就这样落进了男孩的眼中,一生都无法取出。
士兵们追到这里,发现了轿子,便叫嚷着过来要掀帘查看。男孩将帘子露出一个小口,伸出头去呵斥道:“我是权王的长子,南宫宏,谁敢放肆。”士兵们一看是小宏王,便不敢再上前了,连忙停下手里的动作跪下谢罪。“你们抬我去宫门吧,我在那里丢了东西。”
士兵们不敢做声,自是点头照办。
轿中南宫宏和白妖相对而视,谁都没有说话。南宫宏只觉得眼前这女孩的眼睛太好看了,像天上的星星那般闪耀灿烂透着光,又比湖水还要清澈沁人心脾,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一双眼,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眼。
轿子在宫门口被人拦下了,“是谁在轿中?我父王不是说今晚的皇宫都只进不出吗?”拦人的是南宫权的小儿子,南宫傲,小小年纪就和他父亲一样狠辣,视人命如草芥。
南宫傲看见南宫宏从轿中走出,他满脸的鄙夷,嘲笑南宫宏道:“我们的父王带我们来建功伟业,你这窝囊之辈竟然躲在这里贪生怕死,快随我去见父王。”
“我不想看见杀戮和血腥,我要回王府。”
“我们的姓氏里带着血,出生也含着血,你若不敢看就不该出生。“南宫傲一手来拉南宫宏走,一手掀开了轿帘。
南宫宏惊恐的回头,轿中却没了人。那女孩走了,轿中只留下几个普通的小石子。它们被摆在正中间,像是在对他刚才的帮忙致谢。
白妖趁人不注意跑出了皇宫,她一直跑,一直跑,朝前······。这是她有认知以来的第一次自由,虽是逃跑,四周再也没有了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