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篱漠然的在镜前,一众宫女在其身前身后一通忙活。有的忙妆容,有的忙绾发,还有的忙着帮其整理拖在地上的衣尾。
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在忙碌,一片热闹祥和,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因为今天不仅会举办册封皇后的仪式大典,还是皇上与皇后喜结连理的大喜之日。
熟识皇上的人自然为皇上开心,因为从未见过一向端重有礼的南宫宏,如今高兴的完全失控,比普通人娶妻还要激动。
天亮前的这个晚上,南宫宏夜不能寐,不停的躺下又起来,焦急追问太监几更了,生怕起晚了误吉时。当然这也是因为太兴奋了,才把时间当成了煎熬。
南宫宏一遍遍的起身问太监,太监一遍遍的跑进来回话,累的是汗水都出来了。可南宫宏还是嫌时间过得太慢,他迫不及待的等天明,最后只能通过在寝殿里不停的转圈走路来耗时间。
这或许是他人生里度过的最漫长的一个夜晚,因为天亮他就可以和他的心上人真正相拥,从此执手一生。
太监被折腾了一整夜,早起为皇上更衣时,皇上竟又开始了紧张焦虑,坐立不安,“你说朕这样行吗?皇后她会喜欢吗?”“快看看,还有哪里没准备好,到时不会出差错吧?”
“皇后的衣物饰品都送过去了吗?送之前检查了吗?”“给皇后送膳食了吗?她吃了吗?”“拿另外一套过来给我换上,我觉得皇后她可能更喜欢那种。”
皇上如热锅上的蚂蚁,真的是团团转,根本就安静不下来。一会儿想起这个,一会儿又想起那个。生怕自己做不好,面对的像是一场大考。
整个皇宫里的人都知道了皇上要娶后的迫切,那是心急如焚呀。大家偷笑间无不沾染这种喜悦,尤其是那些未出阁的小宫女,个个都为有阿篱这样的存在而开心。因为阿篱就是她们常做的那个美梦,被皇上宠上天的美梦。虽不能有幸做本人,但听听就够了,甜炸了。
可这些热闹喜悦都与一个人无关,那就是阿篱。自晨起至现在她的表情就没换过,似是冻住了没融化。她一直在出神发呆,没有喜也没有悲,眼睛里只有空空。
阿篱决定嫁给南宫宏为后了,因为命运已经将她推到了这里,也因为那一笔又一笔难还的心债。南宫宏因为她没了弟弟、父亲、剑南,就连剑北也因为受伤离他而去。如今这世上他就真的只剩她了,所以她没得选,或许要用一生来赔。
复杂混乱的心境,难解的愁绪,都随着时间在一点点下沉。
一番收拾后,阿篱被众人簇拥着向前,她被带去上大殿。
阿篱在殿门口等着被宣,南宫宏高高端坐在龙椅上,不停的向这边偷瞄观望,还给阿篱送笑安慰。往日在上面的威严成熟都散去,只剩忍不住的激动和雀跃。
阿篱收起心情,挂出一丝淡笑慢步向前,一步一步像是在和真正的自己告别。今后她愿意以另外一个人存在,和金樽无关,只为南宫宏的所愿而在。南宫宏一直为她牺牲失去,她该对南宫宏执手还情。
此刻的阿篱媚眼动人,仪态万千,风华绝代,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眼中。这活脱脱的就是一天外之人呀,容貌冠绝古今,是人都会看呆。
南宫宏笑着,灿烂的笑着。他用目光相接阿篱,阿篱回应,金樽成了阿篱隐起来的身后之痛。
大殿上,太监声音宏亮的宣读着立后诏书。只待礼成,阿篱就是皇后,如南宫宏所期和他执手相守。
南宫宏无比激动,亲手将皇后宝印交于阿篱。阿篱正要相接,大殿上却突然闯入一人出声制止。
“且慢”
众人回过头去,原是在家卧床休养的宰相明承德,他头上的伤还没好,就这样裹着白布闯了进来。
“皇上,你不能立她为后,她是祸国的妖女,这样的人怎可成为一国之母?”明承德铿锵有力反对,一副视死如归的悲壮。
大臣们立刻炸开了锅,私下里交头接耳纷纷小声议论。
“原来她是妖啊!怪不得皇上说什么都要立她为后,不会是被蛊惑了吧?”
“朗朗白日哪里会有什么妖,这或是宰相因为皇上没有立他的女儿为后,现在在刻意报复呢。”与宰相一向不对付的大臣提出另外一种见解。
“我看是妖,真正的世人哪能长成这样,物有极必是妖。”
“若她真是妖,那皇上立她为后,我们大昌国岂不是要亡了?”
这帮大臣焦急又害怕的议论着,看阿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不自觉的往后退了。
南宫宏看这形势恐是要伤及阿篱,立马站出来,对着众人严声厉色道:“她不是妖,她是朕的皇后,也是朕的妻子,出言辱皇后者其罪当诛。”
大臣们立刻安静下来,收起嘴巴。
明承德不甘于此,走到大臣面前捶胸顿足。“众同僚这是打算就此禁言了吗?要眼看着这妖女坐上后位,祸害家国天下吗?”
“明相,这是在逼朕吗?”南宫宏冲到明承德面前,表情变得严肃。他不允许任何人,是任何人伤阿篱,哪怕只是言语,谁都不行。“今日朕念你大病初愈,神志未清,不与你言语计较。可若再有非议皇后之言,那就别怪朕不念往日之情。”
“皇上,您已经痴迷她到这种地步了,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她是妖吗?”
“大胆,明承德,来人啊,还不快把他带下去。”
“皇上,你立她为后,这是要毁天下呀。”明承德大叫着被带了下去。
南宫宏轻轻握住阿篱的手,给了她一个无比坚定的眼神,然后对着众人说道:“仪式继续。”
阿篱接过皇后宝印,众人正要下跪参拜。一句“等等”,长公主南宫燕带人进入大殿。
南宫燕的身后跟着两个人,一个是她的女儿左云云,另一个则带着斗笠,不知是谁。
南宫燕一进来就直奔阿篱,围着阿篱打转一圈,她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阿篱,立刻引起了南宫宏的警觉。
南宫宏上前一步,挡在阿篱和南宫燕之间。“姑姑,今日是朕的大喜之日,也是封后大典,你若有事可去殿后等待。”
“皇后,她也配,一个妖女。”南宫燕冷语冷调,嘴里和脸上都尽是不屑。
“长公主,朕说过了,今日是朕的封后大典,你若无事就速速离开,不要在殿上停留。”
“宏儿这是在撵姑姑走吗?说实话姑姑也不想搅你的喜事,但没办法,为了天下为了大昌国,姑姑这次必须要对不住你了。”南宫燕说到最后一句话突然就变了脸色,然后直指阿篱。“她做不了皇后”回过头来笑看南宫宏。“因为你不是皇上。”
此话一出,众人惊愕。
“你胡说什么?”南宫宏吃惊中大怒。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南宫燕已快步走回带斗笠之人的身旁。回首对众人说道:“这才是我们大昌国本该的皇上。”
与此同时掀掉斗笠,金樽出现在众人视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