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樽按着阿篱的要求包下了最贵的酒楼,楼上楼下三层楼几十张桌子,全部上满了好酒好菜。金樽坐等阿篱开吃,看她这么浪费良心会不会痛,真是准备吃垮自己呢,这女人。虽然自己也时常浪费,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两个人吃整栋楼。
阿篱吩咐店家去门口张贴启示,说今日有家人且没吃过酒楼食物的人,均可携带家人入内免费吃席。此告示一出,楼内便陆陆续续涌入携老扶幼之人,酒楼由之前的清寂顿时变得热闹起来。一家一家的人围坐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意。
金樽本来觉得这顿饭会吃的挺心伤,浪费了这么多白花花的银子。但现在看来挺值,满屋横飞的笑意是抵得过那些用去的银两,毕竟真情可贵嘛。像他们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可能永远不会有这么开心畅意用饭的一天。
即使他们金家不在有钱,他对别人来说也永远是一个历来不明的野孩子,根本就不可能得到除母亲和金碟以外的真心。家里的几个兄长恨他入骨,父亲也只是源于对他母亲的宠爱才爱屋及乌的溺爱他罢了。
“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你怎么知道他们就是家人?”金樽虽然觉得心里很暖,但嘴上照样质疑阿篱。
“或许他们并不是家人,但至少他们就此认识了不是?一顿饭的情也是情。”
金樽准备用餐,忙活了一整天饿的不行。包间门口突然上来八九个人,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两个中年妇人,还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翁。他们穿着形态各异,一看就不是一家人,没有亲人间的热情自然,像临时凑来组队的。但少年坚称他们是一家人,想进来吃席,但由于来晚了楼里没了座位。他们便围在了金樽和阿篱的包房门口,因为只有这里还有空位。
店家赶快过来拦,说这里是主家的位置,他们入不得,让他们再等下次有好心人包楼吧,谁让他们来的晚了呢。少年不肯走,好不容易一一找来了这些人,就想让店家通融通融。毕竟免费吃席这样的事也是百年难遇,听过没见过,谁有钱烧的慌请陌生的穷人吃席。
“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吗?”阿篱开口。
少年犹豫了一会儿才答道:“说实话并不是,我是孤儿没有家人,也不知道什么是家人。但他们时常接济我,给我吃的我才活下来,我一直想给他们回馈点什么作为回报,但可惜我没这种能力,所以今日才想····”
“既是家人就进来吧,血缘不是唯一的认亲。”
阿篱招呼那些人进来和他们同坐,金樽从未跟这么多陌生人一起用餐的经历,但这次他没有理由拒绝,接受的心安理得。
少年很有礼貌,给金樽和阿篱行礼,让他们先启筷。金樽夹了一个鸡腿还未来得及享用,只见少年将那盘烧鸡一一夹进同行者的碗中,等到少年自己时盘中已空空。同行者看到少年碗中没有,又纷纷欲将肉夹回到少年碗中。
就在这时,金樽将自己还未入口但已送到嘴前的诱人鸡腿给了少年,他以一句饱了快速离席。其实是受不了了,看饱了,心受重击,几个没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之间竟会这般有爱,让他怎么能不受打击。
阿篱也跟了出来,金樽并不理她,心里有少许难受,为自己。他感觉阿篱是在成心让自己受打击,说不定那些人就是阿篱请来给自己上爱心课的。这女人,深怕自己会开心畅快一天。
阿篱在一个混沌小摊面前停住不走了,金樽只得折回身来询问。“怎么不走了?”
“我饿了”阿篱盯着摊主锅里的混沌,反应迟钝的金樽此刻还没看出她的用意。
“那就快走啊,回府用饭。”
“没力气,走不动。”
“那你想怎样,我跟你说我身上的钱可都被你大气挥霍在酒楼了,现在分文没有,你别动不该有的心思。”金樽总算看出阿篱的意图了,他对阿篱拍拍自己身上,示意自己已经没钱了,让阿篱赶快走。谁知阿篱的眼神却下移落在他腰间的玉佩处不动了,他反应过来赶忙双手护住自己的玉佩,那可是他好不容易从别处淘来的,一向珍爱的不得了。“别乱看啊,这个不行,你知道它值多少钱吗?”
金樽要拉阿篱离开,谁知道一向高冷的阿篱今日竟耍起赖来,直接避开金樽在混沌摊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一股非吃不可的势头。金樽看阿篱这样,只能将气和恨都收在心里,叹口气,一咬牙一闭眼暂时忍痛割爱。
金樽不舍的将玉佩取下递给混沌摊主,要用玉佩换混沌,这样荒唐的事恐怕也只有跟着这女人才会发生吧。那摊主是个识货的,立马笑嘻嘻收了玉佩盛混沌。
“一碗吗?公子。”
“当然是两碗,没看见是两个人吗?我这玉佩不值你两碗吗?”金樽一肚子邪火正没处发,摊主就撞上来了。自己押了块绝好的玉佩出去,难道就为那女人吗?自己疯了不成。怎么着自己也得吃一份,金樽摸了摸肚子,也确实饿了。
混沌一上来,阿篱便大口吃了起来,一点形象都没有。金樽嫌弃的看着调侃,“话说你以前真的是位小姐吗?确定不是府里的粗使丫头,这吃相也太豪迈了吧。”
阿篱一个眼神斜杀过来,金樽立马就收嘴停话了。他只能在心里想,对面坐的确实不是个女人,和自己的瑢依比简直差远了,所以说女人光有好看的容貌不行,得有柔情似水的眼睛和气质。她要是这天下仅剩的女人了,自己就只能剃发出家了。
“快吃吧,这里没人看你,不用复习少爷样儿。”
“哎,你能不能说话······说话···慢一点。”
阿篱一个用力,筷子便插进了金樽面前的木桌内,金樽的声音急转直下变小,内容也紧急变道。金樽低头吃饭,这女人还真是善变,刚才可不是这样子。自己刚抵出去玉佩,她就变脸未免也太现实了吧,粗鲁无礼暴戾的女人。
“你好好保管我这玉佩,明日一早我就让人来赎,千万别磕了碰了。”金樽离开摊位前再三交代摊主,要其保管好他的宝贝玉佩,深怕真的被两碗混沌吃没了。
好久没有吃的这么畅快满足了,金樽挺着饱腹朝家的方向走,阿篱却并不跟上来。她说吃太饱了,要去夜市上走走,来这么久,还没逛过帝京的夜市。金樽也吃惊于今日的阿篱,一向清淡孤傲的她,怎么忽然想起逛夜市了,不是不喜欢繁华热闹吗?怎么就转性了,变得不像她了,不会又是什么阴谋吧。
金樽想尽快赶回府,得交代福来明日早些来赎玉佩,东西在别人手里他总会有些不安。
“别想了,那玉佩你要不回来了。”
“为什么?”
“那摊主是个识货之人,你拿玉佩出来的时候他眼睛都在放光,何况你走时再三交代深怕别人不知你这是贵重之物。摊主知道你的玉佩或许是他卖一辈子混沌都不及的价值,你觉得他还会再出来让你赎走吗?”阿篱冷静淡然的分析,金樽快要气炸了。
“你知道你还让我为了你的混沌抵玉佩”
“你不也吃了吗?”
金樽顿时无语,气到脑仁疼。好久才不甘的候补了一句。“你知道我那是多难得才求来的东西吗?值一个月的酒楼呢。”
“钱财乃身外之物,别太惦记,在外挂着不比进入腹中舒服。”阿篱指了指金樽的肚子,一副值得值了的表情。金樽甚是无语,她倒大方坦然了,合着失的不是自己东西,当然不心疼了。
阿篱朝夜市的方向走去,心有余悸的金樽不知道该不该跟上去。他有些怕,这女人身上从来就没有消停的休止符,总会让自己得少失多。再跟着她往前走,还不知会失去什么。金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心一横抬脚向前了,反正已经这样了,失无可失了,她还能把自己卖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