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篱搬进锁心殿后,是准备与世隔绝了,准备在这儿,也就是她命运开始的地方了此一生。真没想到兜兜转转到最后,还是绕回到了这里。
她将殿内收拾了一番,伴随着偶尔的心痛,时不时的情感难以自制侵袭。她慢慢把自己趋于平静,没有爱没有情,也没有怨没有恨,只有一字排开的生活。
时间如沙漏一样,流着流着就过了。阿篱已将自己整个人完全变成了一片风平浪静,没有波浪,没有涟漪。风吹过去雨打下来都没有任何痕迹,有的只是如镜面般倒映的自己,只有自己,自己既是背景又是主体全部。
很多时候,连自己的心跳都要被淹没,一条直线向前,总是会忘了自己还活着。
原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继续,不过是朝起朝落。可是意外偏偏就来了,阿篱发现自己怀孕了。
和金樽的孩子就这样来了,阿篱有些猝不及防。本已冷掉的心不得不又活跃起来,她必须重新思量起她和金樽的现在,为了孩子。
犹豫再三,阿篱决定去找金樽。不管她和金樽有过怎样的过去,孩子是无辜的,金樽该知道她的存在。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这个孩子生下来和她一样,过没有任何人惦念的孤独童年。
阿篱从锁心殿出来,准备去御书房寻金樽。好巧不巧在路过御花园时,看到了在几米外坐着出神的金樽。她下意识的低声唤了句金樽,刚要抬脚向前,快速的被一个侍女拉过。
那人是太后身边之人,不由分说她们就把阿篱连请带拉,带去了永寿宫。
金樽是突然睁开眼的,起身望着身后的方向,问了端午一句。“刚才可有人叫朕?”
端午赶快跑到金樽所看方向的前方,向更深处张望了几下。然后折回回话。“回皇上,无人。”
金樽带着些许失落重新坐下,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阿篱被带进永寿宫,端画屏正休闲的一个人在那儿下棋。她落定一颗棋子,接过侍女递来的茶轻压进一口,才抬眼到阿篱身上。
“你找邺儿,是准备把有孕之事告诉他吗?”
阿篱诧异不及,“你怎么知道?”
“我看你好像是忘了,当初你与哀家的约定。”
端画屏当初之所以会同意让阿篱留在金樽身边,那都是有条件的。一、在体内放入制约功力的毒针,永久不得使用武功,否则就爆破血管而亡。二,这一辈子如果要呆在金樽身边,就只能做他地位最卑下的妾。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永远不得怀有金樽的孩子。
“我和金樽已不再似从前,这个孩子对你们构不成威胁。”
“哀家这里不能有意外,你和你母亲一样,都是十足的妖女专门蛊惑君王。“端画屏的表情陡然之下,一下子激动起来。”哀家就不明白像你们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存在?非要搅得前朝后宫不宁,天下不安,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我们从未想过害人。”
“可你们害了,你母亲害了君王害了我,现在你又来害我的儿子。”
阿篱意识到什么,惊恐的把信息连在一起。“你···你是皇后蓝西玉,金樽的生母?”端画屏没有否认,阿篱吃惊到无以复加,进而又疑惑重重。“为什么?既然你是她生母,为什么要一直用养母的身份骗他?”
“这还不都是因为你母亲,她夺去了南宫信所有的真心和目光,而我得到的不过是具丈夫的躯壳。“端画屏越说越痛,那些远走的不堪过往好像全都又回来了。”所以我恨她,是她逼到我发疯,让我嫉妒到一定要除去她。只是我没想到南宫权会在那时发动宫变,致使皇宫陷落皇上惨死,我和邺儿流落在外。我成了一个商人之妾,这辈子对着亲生儿子就只能以养母自居。“
“你··造就了这一切?是你杀了我母亲?”
端画屏冷笑,”不,我只是唆使,不喜欢她的人那么多,我不用亲自动手。“
“人命在你眼里算什么?你有过忏悔吗?为了一己之私害了那么多人。”
“这个社会本来就如此,我生在名门自小就知道,有人要得到那就一定会有人失去。”
“所以整个金家上下不是被你恩赐去了西南,而是被你灭门了对吗?”阿篱浑身发冷,感到毛骨悚然。
“能猜到这儿,证明你还不傻。”端画屏此刻脸上挂着的竟还是笑。
阿篱失控,声音含着震颤发抖,眼泪不争气的就出来了。因为想到了金蝶,福来,这些她曾熟悉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消失了,再也不存在了。“你有想过金樽吗?金蝶还那么小,她可是他最疼爱的妹妹。”
“从见到我的第一面,这些人就注定了要牺牲,如果我复位。”
“他们救了你,给过你真心和温情,你为什么就不能留他们一命?”
“只能说他们的命不好,不该遇上却偏偏遇上,那就只能自认倒霉。”端画屏脸上始终没有任何不忍,全是理所当然。
“你准备以后怎么和金樽说?若是他继续追问。”
“他现在是帝王,很多事情过着过着就慢慢都忘了。”
“如今我知道了这些,你是不是也准备把我灭口?”阿篱无奈的看着恶魔般的端画屏,想知道自己的结局是什么。
“哼,你可是我儿子喜欢的女人,如今又怀着她的孩子,我自然是不能让你死的。”
“那你不怕我告诉他这些吗?”
“我既然能对你说就自恃有把握你不会告诉他,除非你想把你的这些痛苦都给他。”端画屏是个可怕的女人,她在掌控所有人的命运,一切尽在她手中。“我想你应该不想让他知道我是你的杀母仇人吧。”
“你是个恶魔。”阿篱一阵儿心痛,因为她和金樽这一辈子真的是再无任何可能。不管她愿不愿意,血染的仇恨已经捆绑在两人间。
“怎么样?知道了全部真相,你不该替你母亲报仇吗?”端画屏拿出一把刀递给阿篱,让阿篱对着自己,不停的用语言刺激。“来啊,动手呀,替你母亲报仇啊。”
阿篱的手一直在发抖,虽然对她恨之入骨,可她毕竟是金樽的亲生母亲,你让她如何下得了这个手。
“我来帮你。”端画屏突然握住阿篱手里的那把刀,拉向自己。阿篱想回撤,可端画屏根本就不撒手。
争执僵持中,金樽赶来。“住手,阿篱。”金樽看到阿篱手持利刃指向自己的母亲,他的愤怒到了一个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