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冷月魄 湿红妆
其实此事还要从安婕妤中毒之后,敏贵妃被指认成凶手,虽然还保留有封号,降为了贵人,还能居住在长乐宫中,可是这宫里哪个不是捧高踩低,看碟下菜,敏贵妃一朝失势,便是人人欺凌,受尽白眼。就连昔日她最依仗的娘家,也对她不闻不问,宛若成了一枚弃子。
二皇子也随着被牵连,在朝中渐渐衰落。无数个日夜,王敏之就躺在冷硬的床板上发呆到天亮,曾经的辉煌就好像做了一场梦,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到头来自己在这宫里熬了这么多年,只不过是皇帝和王家互相牵制利用的一个傀儡,如今皇帝想要削弱王家,便剪短了操控她的一边的线。而王家见大势不好,便也毫不犹豫的剪短了另一边,一瞬间,她就失去了所有的依仗。
但是她不甘心,所以她暗中再次与王家取得联系,游说自己的兄长,也就是王家现在的当家人王冠之。其实王家如今也不比她好过多少,墙倒众人推,大厦倾倒也不过是一夕之间,之前王家仗着扶持皇帝登基,是有功之臣,因此在朝中处处得势,皇帝按耐多年,一朝动手自然不会手下留情,所以当她与王冠之密谈之时,没有废太大的力气便说服了他,帮助自己实施这个计划。
虽然冒险,确实当下唯一可选之路了,要么放手一搏,要么坐等王家落败,权衡之下不难做出选择。只是此事要做的及其隐秘,不可走漏半点风声,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为了确保万一,他们工运送了两只花豹,一只黑熊到秋狝的围场中,只要二皇子在陪同皇帝打猎时可以寸步不离,并且有意引领到猛兽出没的林子中,便可以以一出苦肉计成功翻身。到时候不但可以解决眼下的困境,就连太子也可以一同打压,一个失去君心的太子,还有什么用呢?
只是要委屈儿子,要吃些苦头才可以让皇帝没有疑心,才可以把这场戏做的更真实。
而另一边,卫攸婳没想到自己以为可以借机设计长华,利用自己那天晚上偶然看到的秘密,来除掉长华,至少让她重伤,才好解自己心头只恨,只要一想到姬泽用那样的眼神去看长华,卫攸婳便恨得浑身发抖,这个女人除了美貌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以让那个在她眼里高不可攀的男子为之倾心,到底凭什么!
但是事情却没有按照她预想的那样发展,先是长华被姬泽所救并没有受伤不说,刚巧皇帝也在同一时间被猛兽所伤,那么长华这件事自然被皇帝重视,随之严查,而与此事有说牵连的她也就脱不了干系。
当卫攸婳得知,自己的贴身婢女如意,已经被悄悄带去问话的时候,她不知有多慌乱。还好当时并没有对如意透露看到有车队运送猛兽之事,才没有立刻把事情引到自己身上。但卫攸婳心中还是不安,毕竟皇帝想要查一件事,那手段可多的是。
况且近日来纾贵妃对自己态度冷淡,已经让卫家不少长辈注意到了,卫家的诸位姐妹平日里对她也不似先前一般恭敬了,好似她已经是一个没什么价值的卫家女,卫攸婳比谁都清楚被家族抛弃的后果,所以她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慌。
卫攸婳在房中辗转反侧,思虑来思虑去,终于下定决心,唤了如意进来。
“给我好好梳妆打扮,再挑一件素雅一些的衣裳,我要进宫拜见姑母。”卫攸婳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女子姣好的容颜,吩咐道。
粹珍殿中纾贵妃端坐上位,看着底下跪着的低眉顺眼的少女,轻笑一声道:“攸婳今日这是怎么了,到想起主动进宫来看看姑母了?”纾贵妃言语清淡,看似亲近自然,却一直任由卫攸婳跪在下面,也不叫起来。
卫攸婳更是伏底身子,态度更是恭敬,“姑母之前对攸婳一片苦心,处处为攸婳着想,攸婳却不知感激,反而没有体会到姑母的一片真心,是攸婳不识好歹,如今攸婳是想通了,才速速来到姑母面前,望姑母再给攸婳一个机会。”
这一番言辞句句肺腑,声声恳切,更伴随着卫攸婳那楚楚可怜的姿态,想让人不心疼都难,何况纾贵妃一直觉得这个侄女是被自己拿捏在掌心里的。
纾贵妃听完,不紧不慢的一笑,道:“本宫之前愿意给你一个更好的前程,你不是并不稀罕,现在倒是又变了?”
“姑母之前让攸婳回去好好想想,攸婳这段时日日思夜想,终于明白姑母的苦心,之前是攸婳不懂事,以为太子表哥高高在上,不是攸婳这样平凡的女子可有配得上的,怕以后被太子表哥嫌弃,如今攸婳是想通了,前程是好是坏都是要自己争取的,既然姑母已经为攸婳铺了这么好的一条路,攸婳更应该好好按照姑母的意思,给自己挣一个好前程,才没有辜负姑母的一片心意。”
这话就知直白的投诚了,可以说毫无保留,纾贵妃倒是满意她识时务,终于看清了眼前那条路才是最好的,早这样乖乖听话不就好了。
说着对身后的锦绣一挥手,道:“攸婳跪了这么久,你也不提醒本宫赐座,她这样娇弱的人儿,要是受了寒可这么好。”
这边是给卫攸婳一个台阶下了,卫攸婳连忙道:“都是攸婳先前不懂事,如今姑母不生攸婳的气攸婳便十分知足了,便是跪上一天一夜,攸婳心里也高兴。”
一旁的锦绣连忙脸上堆笑的上前扶起卫攸婳,又搬来一个锦凳,放在纾贵妃一侧,“姑娘快坐吧,贵妃娘娘心疼您还来不及,哪里舍得让您跪着受累。”说完又呈上来点心和香茶。
卫攸婳小心谨慎的只坐半个凳子,端坐在纾贵妃身旁,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这第一步算是过去了。
接着,卫攸婳故作娇羞的说道:“姑母的一片好意,攸婳是明白了,可是太子表哥心中如何想......攸婳就不知了,倘若太子表哥执意不肯,姑母,攸婳该怎么办?”
这话说的就好像一个小姑娘担心无法讨得将来丈夫的欢心一般,让纾贵妃一笑,道:“本宫的儿子本宫心里还是了解的,最是正人君子,一向是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的人,他对你现在是什么心思并不重要,娶妻嘛,不需要多伉俪情深,只要婚后知道了你的好,自然会给你体面和敬重。那么现在要想的就是如何让他愿意对你负责。”说完纾贵妃脸上绽放出笃定的一笑,又附身在卫攸婳耳边低声说了一阵。
当锦绣亲自把卫攸婳送出宫的时候,卫攸婳脸上波澜不惊,这更让锦绣满意了几分,就是得要能端得住的人,才可以成事,希望娘娘没有看错这个卫家小姐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