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府,风菱馆古朴温馨,沉水香缕缕轻烟,漫漫清香,桌上铺着上好的宣纸和磨好的墨水。
三房罗姨娘姣好的容貌上尽是漫不经心,听墨安琅讲完了禧寿坊的事情后,慢慢开口:“我的儿啊,万不得太过急躁。倒是晓筝这丫头,何时竟是开窍了。倒是和她娘当年,挺是相似。”
墨安琅听说过前王妃的狠戾和手段,嘴唇渐渐有些发白:“那……阿娘……这……”
罗姨娘玉手轻轻按住墨安琅的手:“稍安勿躁。不过,眼下便是先下手为强了。”
……
云筝坊,
墨晓筝靠在贵妃榻上一针一线地绣着一方丝绢,书洛手拿拂尘轻扫一旁的八宝阁。外面传来声响,书洛放下拂尘,请示了墨晓筝后跑出去查看。
片刻,书洛急匆匆地跑回来,怀里抱着一只灰扑扑脏兮兮的老母胖猫:“小姐,王妃叫您去她的映影居。说是比预想的要快——祁夫人到了。”
墨晓筝放下绣绷:“嗯,我知道了……这只猫……?”
书洛跪了下来:“小姐恕罪!奴婢看它可怜,又怀上了小猫崽儿,流浪至此,现下可能是要生了……所以……所以……还望小姐成全!书洛甘愿受罚!”
墨晓筝站起身:“不必了。不过得跟祖母请示一下。还有啊,你就不必跟着我去映影居了,留下来给猫洗个澡,你家小姐不会医术,更不会给动物接生……不然你去看看其他院儿里的丫鬟会不会,如何?”她虽说活了三辈子了……但是这个……她是真的不懂啊……
书洛连连点头:“是。书洛谢过小姐。”
墨晓筝嘱咐了几句,便出了云筝坊。
墨府很大,墨晓筝很悲哀的迷路了。
正准备随便揪一个小丫鬟问问路的时候,墨安琅走过:“三妹妹在此地作甚?”
墨晓筝福福身:“二姐姐安好,妆玉康安。妹妹看到此处好像有那不听话的猫儿,便前来查看。”
墨安琅回礼:“三妹妹曼金悟安。祁夫人驾临,正好罗姨娘身体不适需上禀王妃开药据,不如与姐姐同去映影居?”
墨晓筝微微点头:“乐意之至。”
两人便相携而去。墨安琅闲聊状:“三妹妹,听闻你十三岁时要进宫?也不知是选秀还是被选进去陪伴哪位公主或是太后娘娘呢。也只有一年半载了……纶王府有这样的打算,姐姐也不知是喜是悲了。”
墨晓筝有些讶异:“进宫?姐姐为甚不知是喜是悲?”皇宫,上一世也是在皇宫,是跟皇宫犯冲吗?
墨安琅的手悄悄张开,又半握,一颗半大的石子凭空出现在自己面前一点点:“这也是听长辈们说的……”
墨晓筝反应灵敏——她也是……?心念一动,面上并没有注意到那颗石子,眼看着墨安琅就要被绊倒,扑过去,自己重重一绊,撑着的手臂立刻鲜血如注。
墨安琅被摔在地上,有些懵。
墨晓筝一咬牙,趁着墨安琅愣神没有看过来的间隙,从袖子里的应急袖袋扯出纱布,快速包扎在伤口上,所幸外面的缎织掐花对襟外裳没有沾到血迹,然后把墨安琅扶了起来。
墨安琅看墨晓筝好生生的,毫发未伤,索性放弃了之前的计谋,小声抽泣:“三妹妹……你……你怎么可以推我……”一边悄悄合起身侧藏在衣裙背后的手,那块石头瞬间“原地蒸发”。
墨晓筝暗暗盘算,石头,灵力不是跟石头有关就是跟瞬移有关……操纵自如,定是练习不久了……一边一声不吭地把手背在背后暗暗练习——堂堂水神,水呢?水呢?……
墨安琅见墨晓筝默默然,只觉得她是理亏,便哭得梨花带雨:“三妹妹……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推姐姐……”
一刻钟不到,老王妃后面跟着王妃、三夫人和纶王、三老爷还有一位端庄的夫人带着一个面生的小女孩便闻声而来。
纶王和三老爷有事要忙,三夫人去了罗姨娘处,老王妃沉着脸:“你们怎么回事?”
墨安琅直掉眼泪,道:“琅儿与妹妹一同去王妃的映影居,琅儿跟三妹妹聊起进宫之事……许是三妹妹误会琅儿的意思,推了琅儿一把。”说着,无意识地揉着发青的手腕“都是琅儿的错,琅儿不该说什么不知是喜是悲,才让三妹妹误会了。”
王妃拉过墨安琅的手腕:“青了?琅儿,那大伯母问你,你所说的是喜是悲是何意?”
墨安琅楚楚可怜:“回大伯母的话,喜的是琅儿和妹妹不必分开了,可以一同进宫了,悲的是怕三妹妹舍不得王府……”
墨晓筝屏息凝神,虔诚无比,终于化出了水,动念把水渍引到身后墨安琅摔倒不远处,然后收起,继续闭口不言,脸上显出点点痛楚。
老王妃看过来:“筝丫头,你二姐姐说得对吗?”
墨晓筝脸上痛色更甚,咬牙道:“是,晓筝的确推了二姐姐。”
王妃放开墨安琅的手,转而拉住墨晓筝的手,一脸关切:“筝丫头,怎么了?”
左手臂的伤被猛地拉到,墨晓筝疼出了眼泪:“没事……没事。”
王妃放开手,看看自己手上沾染到的血迹,严肃地看着墨晓筝:“筝丫头,你到底怎么了?”
墨晓筝委屈:“是……是三姐姐走路要踩到水渍了,会滑倒的……”指着身后的水渍,自己先暗暗吃了一惊——什么时候长出的青苔?面不改色“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就推了三姐姐一把……怕不够,就自己走到那里挡住三姐姐……”又控诉地看着墨安琅:“二姐姐,你明明看见了晓筝的伤口,为甚要这样!”
王妃吩咐身边的丫鬟:“去,去拿金创药来!”又道“晓筝你先回屋休息……”
墨晓筝极其诚恳的看着老王妃:“祖母,晓筝有两个不情之请。”
老王妃和蔼:“你说吧。”
墨晓筝把猫的事情说了,末了,加上一句:“晓筝相信二姐姐不是故意的……”
老王妃摆摆手:“猫的事情可以,其余的你便不用管了。”
王妃有些担心:“筝儿那里没有人看着,我不放心。”
祁夫人身后的小女孩怯怯的站出来:“小女白糯,可否和郡主一道回去。”
事情敲定了,云筝坊,抹了金创药的墨晓筝看着名叫白糯,长相清艳却有些可爱的女孩:“方才是你帮的我?”
白糯点点头,声音也软软糯糯的:“是啊。”
墨晓筝慢慢磨墨:“你是谁。”
白糯的声音清冷了不少,却也俏皮:“在下白芊,前木神徒弟,现木神。……十岁。,二世,一世白茗,享年二十八岁。此世孤女,该你了。”
墨晓筝铺开宣纸:“你这是认可我了?”
白糯“嗯”了一声:“我也要进宫。”
墨晓筝挑眉:“墨晓淼,母亲水神,死后继任水神。十二,三世,一世云晓晓,二世关妍晓,此世墨晓筝。嫡女。”
白糯指指地上的母猫:“它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