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间内，窗棱旁的描画夜色纸灯笼随风轻轻摇曳，撒下点点光晕。
书洛给墨晓筝端上墨筱霞送来茶包泡制的清冽的茶水，茶叶与花叶半沉半浮，墨晓筝将其拿起轻轻抿了一口：“嗯，不错的茶。”
“五皇子妃娘娘，您若是喜欢喝茶，臣妇家中也有许多很好的茶叶，下次臣妇给五皇子妃捎带些许过来吧？”如夫人殷勤地将书洛手中的青瓷茶壶端到一旁的几案上。
墨晓筝将茶盅放下，声音带着疏离：“这是本宫的姐姐亲手制的茶，恐怕如夫人屋里没有。”
如夫人讪讪地笑：“是臣妇失礼了。听闻五殿下十分宠着五皇子妃娘娘，什么事情都由着您来，不知臣妇是否有幸能与五皇子妃娘娘同去五殿下掌管的禁卫军那里看看，长长眼界啊？”
禁卫军？夺权？墨晓筝微微眯起眼睛：“本宫自然是可以去的，但是最近入夏，本宫身子不舒坦，不准备去。书洛，四公主上次就叫嚷着想喝姐姐做的茶，这次姐姐的茶捎来了，也泡好了，你去与四公主说一声，馋了就到本宫这儿来喝茶。”
虽然她知道暮攸迟早都是要除掉如阁老的，但毕竟之后的人情往来还很多，不能提早树敌。长思并未找她要茶喝，不过是做戏罢了，并非是要真正请了长思来的。
书洛毕竟跟了墨晓筝这么些年，会意地点点头：“皇子妃说的是，奴婢这就去，免得茶凉了。”
“本宫要去正殿看看，如夫人自便。”墨晓筝威慑地扫了一眼如夫人。
如夫人露出一个微笑：“臣妇陪着五皇子妃娘娘一起去。”外面的事情应该商量的差不多了，那兵符估计也拿到了。这个时候出去，应该没什么……
正殿内，气氛微有些凝固。
“如阁老说的是哪个兵符？”君暮攸望向坐到他身边的墨晓筝，借着宽袖的遮掩，轻轻拉住墨晓筝的手“除去禁卫军的两个兵符，本殿下还有琼峡关的兵符与一些边境与小县城的小符。”
如阁老目光带了些婪意：“老臣只要禁卫军与琼峡关的便好，老臣也并非是那不讲理之人，虽说那些小兵符应当也应当归老臣管理，但老臣想着还是给五殿下留一些吧，否则五殿下没有管的兵也闲下来了，没有实权。”
他原本只想要禁卫军的，但谁知又送上来个琼峡关？
如阁老面容志在必得。
“五殿下，这个妾身就不明白了，”墨晓筝面带疑惑地望向君暮攸“那些兵符原本就是父皇亲手交由你的，若是交给了别人，岂不就是辜负了父皇对你的信任？且小符也包括着云宫暗卫与护院的小符，难不成当今阁老可以管着皇子的屋里了吗？”食指悄悄地在君暮攸的掌心里画圈圈。
君暮攸心中一样痒，大手包裹住了墨晓筝的小手，面色却是阴沉下去，望向如阁老与如尚书：“噢？本殿下怎的不知道我大文国有如此的规矩？如阁老，你的手，伸得有些长了啊，嗯？”
如阁老挤出一个笑容：“五殿下说笑了，老臣绝无此意，可能是五皇子妃误解了什么。”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垂首而立的如夫人——要不是她没有哄着五皇子妃好好呆在偏间，自己苦心一番哄着君暮攸交出兵符的事情又怎会被五皇子妃打断？又怎会差点功亏一篑？
“误解？”墨晓筝冷冷地扫了一眼如阁老“本皇子妃会误解？如阁老升为首辅、想要来讨要兵符之前，还是先学好语言再来的好，免得失了自己纯臣的形象。”
如阁老似乎早有准备，面色惭愧：“是老臣一时疏忽了，谢过五皇子妃教导。但兵符一事，的确是老臣自己做主的，但弹劾五殿下的人太多，这……这……老臣也没办法啊，毕竟老臣身为首辅，就必须听着下面的人的意见……这……老臣也是被逼无奈啊……何况这也是为了五殿下好……”
这是皇兄特地叮嘱他的，若是被五皇子妃逼得没有了办法，就如此言说。
墨晓筝眼神一冷。
如阁老与如尚书，果真姓茹，而非如。
因为前世她作为太后的时候，为了拥立并非是她亲生孩儿的新帝的权势，曾今用过这几句话。
“弹劾？”君暮攸冷哼一声“本殿下奉劝如尚书与如阁老还是消停些的好，就算是结交了党羽，这么去组织了人弹劾本殿下，是很费精费神的。毕竟先前弹劾本殿下的折子也不少，估计父皇已经看着如家常便饭了。”关于党羽，也只是猜测，不过是诈诈这两个不识好歹敢与他的晓晓顶嘴的人。
如尚书与如阁老神色皆是一变，如尚书平静了须臾后，重新挤出笑容：“还有一事。上次的公变，文国关押了旭齐国君王，因为毕竟为旭齐国的君王，皇上已经下了旨意，由老臣护送君王离开文国，因此需要人跟着保护，五殿下，您看这……”
君暮攸随意地吩咐：“那个叫……叫什么常的，和那个会武的那个……”
墨晓筝似乎是在蹙眉思考：“与本宫陪嫁来的一个后面才指的小丫鬟，邀……邀月。”
“嗯，那就箫常与邀月与你一同前去就好。估计不久后便要启程了，今日便跟着你们回府吧。”君暮攸语气慵懒。
见君暮攸态度随意地给自己指了两个似乎在云宫不怎么重要的人，甚至君暮攸叫不出全名，如尚书松了口气——眼线很好糊弄就好。
被书洛带进来的邀月与箫常对视一眼，邀月会意，瞳孔中尽是惊喜：“奴婢谢过五殿下，谢过五皇子妃！能跟着出去是奴婢的荣幸！”
箫常的声音中也带着激动的微微颤抖：“属下谢过五殿下，谢过五皇子妃，给属下这个机会。”
墨晓筝不着痕迹地像邀月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
这丫头愈发机灵了，等书洛嫁与玄暗开始替她管院子之后，也好顶了书洛原先的位置。
“谢过五殿下，谢过五皇子妃娘娘，后面的事宜老臣还需安排，老臣就先与如阁老、弟妹告辞了。”如尚书拱了拱手。
如阁老阴沉着脸扫了一眼如夫人，挥袖而去，后者忙追出去。
如尚书赔笑了几下，带了邀月与箫常退了出去。
“暮攸，”墨晓筝微微蹙眉“如尚书、如阁老与旭齐国君王似乎是兄弟。”
“嗯。”君暮攸揉了揉墨晓筝的发髻，眼神宠溺“时局开始不稳了。晓晓，你我的孩子以后再不能卷进宫里了。”
“好。”墨晓筝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