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云微琴出府,动身前往琼峡关。
宁和宫。
香炉烟翠起纤纤,散发淡淡的沉水香。古朴的樱桃木多宝阁上整齐地摆着些茶杯与古籍,一两枝半开的荷花还带这些露水,散散地摆在架子上,书洛与竹杳一个帮着坐在贵妃榻上核实账本的的君长颐勾画账目,一个轻轻安置冰盆,慢慢打扇。
墨晓筝坐在玫瑰椅上为已经半大的倾颜顺毛,白糯坐在小书桌前抄写医经。
知春手里小心翼翼地捏着三封信叩门:“公主、小姐、郡主!来信了!”
白糯放下手中的毛笔,打开门,接过信纸:“这是何物?”
知春气喘吁吁道:“听……据说一封是边关来的……一……一封是边关来的,另一封是漓北的……还有的……似……似乎是琼峡关的……”
白糯点点头:“时间也不早了,你便去院子里看着那些小宫女,稍微歇歇吧。”
“谢小姐。”
白糯关上门,转过身把信纸递给墨晓筝。君长颐在一旁继续翻看账目。
墨晓筝疑惑地接过,倾颜从她的膝盖上跳下来,在墨晓筝制作的猫窝里趴下,墨晓筝轻轻皱眉:“这都离棠姐姐、微琴离开半月了,温皇贵妃的大刑也已完毕。莫不是最近安宁的木淑妃又要出甚花样?”展开信纸“一封是棠姐姐的……一封是边关的,还有一个是微琴的。”
君长颐放下手中的册子看过来。
云微琴的信里讲述了一些琼峡关的见闻以及练武的心得,轻松愉快。棠筱则是交代了她已经在漓北一家客栈落脚,让她们不必担心。边关来的信件则是陌生的字迹,据说君暮佰在战场受了些伤,也不便回宫调养。而君暮攸在一场小仗中失去了踪迹,下落不明,凶多吉少。
账册“噗”地落到地上。君长颐脸色煞白——六皇弟不方便回宫疗伤,就说明伤势不轻……而五皇兄……直接失去了联系……
墨晓筝的心猛然悬起,不自觉地站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有些懊恼地坐下,头脑渐渐清醒——君暮攸的失踪与君暮佰的重伤如此巧合,加上君暮攸深厚到可怕的内力,应该不会有事……
酌月与意晴在门外禀报:“淑妃娘娘到!恭颂万福!”
已经入夏,木淑妃身穿薄薄的金边云纹散花芬月罗裙,娇媚中带几分轻愁,看着着白玉兰谧雨月纹轻纱裙,只用普通的白玉簪与一只蝴蝶银簪簪起流仙髻愈发显得清丽美好、冰凉恬静的墨晓筝与身穿碎花月牙百褶裙素丽玲珑的白糯、身着淡红流彩飞花细丝裙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君长颐,眼中闪过一丝嫉恨,和煦地冲她们笑笑:“三公主殿下、尚娴郡主、静娴郡主。”温皇贵妃行刑完毕后,出于白糯与棠筱医治司徒贵妃、揭发温皇贵妃、陪伴三公主殿下有功,皇帝给白糯封了静娴郡主,给棠筱封了尚谧郡主。
君长颐福了福:“长颐见过淑妃娘娘,娘娘安好。”
墨晓筝福礼:“尚娴见过淑妃娘娘,嘉颂丽安。”
“静娴见过淑妃娘娘,娘娘万福。”
“跟本宫不用讲究这些虚礼。”木淑妃道。
墨晓筝道:“娘娘进来说话吧。”
“今日本宫来此叨饶只是为了传句话,便不用进来了。”木淑妃温和道。
君长颐把木淑妃引到内室坐下:“娘娘这是哪里话?长颐不便去打扰娘娘,娘娘来了,自然是要多留会儿不是?”
“皇上为三公主、二公主请了一位教养嬷嬷,已经到了。等那嬷嬷安顿好了,你们便去见见那位嬷嬷。墨大小姐、尚娴郡主与静娴郡主也顺带着要去听听。每日就是早晨去,用了午膳后便是一个时辰的练习。这位嬷嬷会教你们月余,长公主有一位单独的教养嬷嬷,便不用另与你们同学了。”
君长颐笑道:“这些事情,真是麻烦娘娘这样专门走一趟了。”
木淑妃神色微微悲哀:“本宫也听说了边关之事……也是来告知一声……只怕,与茹贵妃娘娘脱不了干系……”
白糯奇道:“这是为何?”
木淑妃含含糊糊道:“茹贵妃娘娘当年是别国送来的……她的父亲是如今旭齐国君王。”旭齐国的君王相当于文国的皇帝,这种巧合性的挑拨离间,不管如实否,木淑妃都可以捞一把。
君长颐三人的脸上都出现了愤恨,木淑妃心道一声承不住气,暗暗盘算着如何利用三人。
木淑妃的脸上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没事了,五殿下与六殿下会化险为夷的。本宫可是日日都念佛,吃斋也有些日子了。”
昔倾走过来:“娘娘,荀嬷嬷已到御花园等候。”
木淑妃便带着墨晓筝、君长颐、白糯去了御花园。
荀嬷嬷年过四旬,银色的长发由一只上好的墨玉簪绾得一丝不苟,皮肤并没有松弛,淡淡的皱纹使她变得温柔可亲,眉宇间有几分威严,身着暗花细丝烟云长裙,端庄和蔼。
二公主君长嫒立在一旁,她的眉目随了茹贵妃,柔婉清秀,与木淑妃的轻愁也有些相似。墨安初也恭立后面,身穿姜黄底子琵琶藕丝芙蓉袖口玉裙,很是一番风味。
墨晓筝与白糯行礼:“尚娴/静娴见过二公主殿下,恭请娟安。见过荀嬷嬷,嬷嬷禧颂曼福。见过大姐姐、墨大小姐,此颂嘉福。”
君长颐福礼:“长颐见过二皇姐,见过荀嬷嬷,姐姐妆安,嬷嬷坤安。墨大小姐安好。”
墨安初脸色有些不好看地挖了墨晓筝一眼。
哼,这个贱人,容貌竟完全盖住了她的花颜!等嬷嬷考察了,才知道谁是有真本事的!
荀嬷嬷和蔼道:“老身不知如何调教你们才是最好的方法。现你们各自把自己擅长的演示一遍,老身再做指导,从明日起开始学规矩、修身养性、学琴棋书画茶道焚香插花乃至剑舞,如何?”
墨安初怯生生道:“嬷嬷,安初有一事不解。”
荀嬷嬷淡淡地笑着:“你说便是。”
“剑舞喊打喊杀的也许并不是修身养性吧?”墨安初道。
荀嬷嬷不怒自威:“这就是你没有见识了。剑舞与剑术不同,修身养性,不再软弱,凌厉但无杀气,果断却无戾气,既然老身是来教养几位的,自然不敢把其余的交给你们不是?”
墨安初低头不说话了。
君长嫒突然发话:“尚娴,听闻你琴艺了得,可否与我比试些许?那个……输与我也不会有惩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