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寿宁宫。
太皇太后坐在上首,月皇后坐在微微下面。墨晓筝身边是君长颐和白糯,对面是君暮攸和君暮佰以及一位眉眼清俊的温润男子。
宫女们有序地布菜——糯米糕、水晶鹅掌、粉蒸八宝格……然后有序地退下。
君长颐悄声给墨晓筝和白糯介绍:“五皇兄和六皇兄身边的是四皇兄暮仁哥哥。”
墨晓筝和白糯依次见礼。
太皇太后端起茶杯:“哀家此次唤你们前来,是为了如今的皇贵妃温爻。”
墨晓筝、白糯和君长颐短暂地对视片刻,君长颐收回目光,道:“不知曾祖母为何提起温皇贵妃娘娘?”
太皇太后呷了一口茶:“温皇贵妃虽不是皇后,但试图夺取后位,极其受宠,后宫地位极高。并且,她背后的靠山——娘家温府,是和漓北王联合的漓党,也在京城盘踞之深。铲除她和温府,是以艰巨。然,哀家长居后宫,便很难伸出手。”
月皇后继续道:“此事,如此多人当然是绰绰有余。便还有一秘事便是铲除太后。”
白糯感觉手里被塞了一张纸条,微微低头展开一看——“当年传懿旨的太后是太皇太后娘娘。——佰”迅速收好,正襟危坐。
君暮仁挑眉:“铲除太后?为何?”
月皇后道:“太后娘娘与当年前漓北王被逼退位、新漓北王继任有很大的关系。据说当年漓北世子是被太后威胁易主,便是如今的漓北王。”
墨晓筝虽没有听说过,但还是认真地记下。
又听了一会儿子月皇后和太皇太后的嘱咐,便由君长颐送墨晓筝和白糯回府。
白糯今日宿在云筝坊。
邀月叩门进来:“小姐,事情办成了。”
白糯看向墨晓筝:“何事?”
墨晓筝懒懒道:“这不是下月便要走了吗?虽还是月初,但过了今晚,二姐姐那边应该是弄好了。”
白糯眨眨眼:“这么快?”
“嗯,我可不是那丧心病狂之人,同为墨家人,二姐姐名声臭了,于我,于四妹妹、于王妃可就不好了,不过是让三夫人和三老爷以及老王妃彻底对她失望罢了。如今,她也醉酒,过不了多久,大概就会被岚楉用我所说的方法不露痕迹地过来。碎瓷片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我脸上的伤就交给你了。”
白糯明白过来:“你是在用你的容貌赌!?”
墨晓筝也眨眨眼:“我相信你能帮我治好的对吗?放心,我有轻重。”
安静地等了一会儿,墨安琅果然来了。
墨安琅小脸儿红扑扑的,似是已经被厅房的书洛刺激了一番,此时正火冒三丈。
墨晓筝和白糯站起身福礼。
墨安琅瞪着墨晓筝。
墨晓筝不慌不忙:“不知二姐姐来妹妹这里何事?二姐姐正在禁足期间,快回去吧,免得一会儿三老爷和三夫人来抓人。”
墨安琅给了墨晓筝一个响亮的耳光:“你还好意思说?这都是拜你所赐!”
墨晓筝委屈道:“这妹妹就不认了,姐姐莫胡说。瞧着姐姐面容憔悴,怕是没有休息好,姐姐你先回去休息吧,一会儿三夫人来了姐姐可就得被罚了。”
墨安琅看着墨晓筝的娇颜,心中妒恨并生,全不复从前斯文温软的模样,一眼看见墙角边书洛还没有扫净的瓷片,脑袋一热,捡起来就冲墨晓筝脸上划去。墨晓筝微微一避,便在下巴侧边划了一条不深不浅不长不短的口子,鲜血立刻涌出来。
白糯松了口气——还没有太傻,再深一点她也救得回来。
墨安琅看到鲜艳的血液,立刻清醒过来,瓷片差点从她手上滑落,一脸不可置信,呆住了。
追进来的梧儿和岚楉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
墨宣簪来找墨晓筝借花样子,进门便看到了这骇人的景象,以及墨安琅手中滑落的碎瓷片,失声惊叫:“三姐姐!二姐姐,你怎可这样!”便跑了进来,把墨晓筝扶到床榻上,遣书洛去叫人。
老王妃和三夫人、王妃赶到的时候,墨安琅正蹲在地上不敢相信地看着手里沾了血的瓷片,墨晓筝一边轻呼“痛”一边由着白糯处理伤口里沾的碎瓷片,墨宣簪一脸担心地给白糯递药,一旁是一只敞开的药包。邀月和月涯在一旁迎接,酌月在清扫地上的狼藉。
老王妃把想起身的三人摁下:“安琅,你怎可对你妹妹做出这等事情?!”
墨晓筝挤出一个笑容:“祖母,这不怪二姐姐,可能是晓筝提醒二姐姐她应该禁足,若是被三夫人知道了就会被抓去,免不了一顿罚,把二姐姐惹恼了。瓷片也是二姐姐来之前晓筝不小心打碎的,月涯没来得及清理,可能是二姐姐气急了……”
三夫人眼中的失望和怒火喷发出来:“安琅,你怎可这样善妒,毁坏你妹妹的容颜!”又看着白糯“三小姐的伤能好吗?”
白糯很是满意墨晓筝受伤的巧妙,如实道:“幸好及时,也不是小女自夸,多亏现在在这里的是小女,否则这伤的刁钻,小女精心医治几天,抹小女配的药膏,应该不会留痕。”
虽是如此,但老王妃还是对墨安琅十分失望。
三夫人看到老王妃的脸色,知道便只能丢车保帅了,一咬牙,悄声对老王妃道:“母亲,您看这安琅……”
老王妃果断道:“二小姐嫉妒姐妹,故意毁掉姐妹容颜,坐实善妒之名。禁足风菱馆直到出阁,除了年节以及我亲自下令之外,不得走出风菱馆半步!若发现逃跑,家法伺候!事不过三,若三次逃跑,便想着去城郊的家祠吧!先去祠堂跪三天,然后回风菱馆禁足并在一月内抄写《女戒》《家规》《女则》各百遍。皇宫也不要去了,我会去说的。还有三老爷和罗姨娘那里,我也会去说的。风菱馆各个丫鬟,除了梧儿和岚楉,其余十个板子,贴身丫鬟除开梧儿和岚楉,其余都打一顿板子撵走。梧儿和岚楉知道追出来,先把二小姐押到小祠堂,然后到我那里领赏。”便头也不回地由王妃扶着走了。
三夫人嘘寒问暖几句也走了,墨安琅嘴唇发白,被岚楉和梧儿扶走了,墨宣簪留了一会儿也走了。
白糯给墨晓筝包好纱布:“你怎的这样确定二小姐会被重罚?”
墨晓筝轻笑:“妒这一字,还有规矩、孝义忠三个字,是最能杀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