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这后面的人是疯了吗?明知道是咱们还追的这么紧?”
听着后面紧紧跟来的脚步声,婳儿不免抱怨几句,好在这些路,俩人闭着眼都能走,跑起来毫无障碍可言,只是头上的箬笠也早已经被颠簸的滑到了脑后,婳儿边跑边歪头想干脆解了那系带。
“怎么解不开,系的也太紧了”
这手可没长眼,慌乱中倒是先把绑发的缎带解开了,长发瞬间堆下,压得婳儿越发难受,只能用出吃奶的劲儿去拽颈后的那个绳结。
“大小姐小心前面来人”
听后面赵灿灿大声喊着。
此时婳儿的绳结解开了,解开了。
可等婳儿她回神望来,离迎面而来之人只有一步之遥,头上的箬笠没了绳结的束缚如小舟远去,发丝松散而下,只见她及腰长发飘逸如仙,撞在了一位面有薄纱,清水一声银色丝衣的男子怀中。
“这位……姑娘”
男子眼神彷徨起来,双臂宽袖轻抬,垂目看着双臂环住自己的女子。
不是这样的,婳儿内心咆哮,自己明明是想用手推开这人,怎奈手下竟打滑,稳稳地抱住了这男子。
婳儿自是不敢抬头去瞧这公子,紧闭着双目,不知如何言对,可后面脚步声已近,只得快些松手退了半步,行礼好生快道:
“小女失礼,冲撞了贵客,还望海涵。”
不等这男子再语,婳儿头都羞的抬起,只灰溜溜的擦身快跑了。
后头的赵灿灿怔愣片刻,尴尬的僵笑几声,捡起地上的箬笠紧身行了礼,也快步跟了前去。
“少爷,您没事吧?这两人真是奇怪,明明是姑娘家家的倒是一身男子装束”
这男子身旁的跟班话语刚落,一帮人形色匆匆奔来。
“前面前面,快追”
几人吆喝着,就要与之擦肩而过之时。
只见这位少爷轻巧抬袖,就这么拦了几人的去路。
“敢问,几位……可是去寻那两位姑娘?”
“啊,是是是是是是”
这回话的正是平日与王二狗和潘大文极好的李小白,面目白净,年纪小些,被这男子如此一拦,倒有些懵了。
男子这才肯收了衣袖,不急不慢的道。
“难不成你们堂堂金府,竟是一群男人欺负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你们主子可是知道?”
“不,不是不是,真的是误会误会,误会了”
李小白快些摆手解释,可这大小姐的事儿到底能不能说,他还是真的在心里盘算了盘算,瞧瞧身边的人,也没有个能给他出主意的,这到底能不能说呢?
男子瞧他还有话未说,自是追问:“何来误会?”
“这位少爷您可真是误会了,那呀……不瞒您说,那是我们府上的大小姐,平日里就不同与别家的千金,别人大家闺女喜静,我们家大小姐都是上蹿下跳的练功夫。方才,您应该也瞧见了,这男扮女装,指不定又要去哪里惹事,我们主子吩咐我们快些给带回来才行。”
听过,男子略略点头,回道。
“原是如此,那是在下小人了,不耽误各位忙正事了”
“哪里哪里,那公子您慢慢逛”
那几位家丁远去,这男子身旁之人盯着他片刻,追问一句,道:“少爷,您今儿是怎么了?与往日颇不相同。这事儿放在何时您也不会多问一句,今儿倒是说的只多不少”
那男子只踱步前头走着,道了句。
“你现在说的才是只多不少”
这跟班的领会其意,不再吭声。只后面跟的几位素衣侍卫一旁偷笑。
…………
“主子,到门口了,把箬笠戴上”
后面撵上来的赵灿灿一下把手里的箬笠扣在了婳儿的头上,又利索的把婳儿的头发略略绑好,稍微整理了一下,两人就放缓了脚步,出了后门。
门口守门的瞧了一眼,道:“怎么替班的还没来我这还有事儿呢”
“干嘛去?”
“我亲戚在前面酒楼请客,我过去蹭个饭吃”
“那带我一个,来接班的又不是没有钥匙,不差这一会儿会儿”
“行,那走”
回身锁了门俩人就去酒楼了。
…………
后面追来的李小白等人自是到了后门并未瞧见人影,四处观望,没了对策。
旁人又拽门,又喊门,半天无人应,回身道。
“这后门锁了,外头也没人,出不去的,那大小姐肯定拐去别处了”
“快分头找,只要没出府就好说”
…………
等候多时的常氏在廊中徘徊,待喜乐面有难色归来。
“夫人,看来大小姐又溜了”
喜乐身后的李小白又紧跟说道:“回夫人,我们一路紧追不舍,可奈何咱家大小姐实在是机灵的很,小的们一个不注意就被甩开了,再回过神儿就瞧不见人了。”
“瞧瞧这个臭丫头,是要急死我这为娘的,定是那王二狗帮的忙,给我把他寻来。”
常氏是又气又急,思来想去,能在众人眼前耍把戏玩失踪的蹊跷事儿指定是有人从中帮忙,那人也只有王二狗。
“是”
众人应下退去。
喜乐自觉办事不力,轻手轻脚的跟在常氏身后,嘟囔道:“夫人,您可别着急,这大小姐好的很,见着我们那嗖嗖的身子可是轻快,我瞅着,大小姐还胖了些呢!”
“不用哄我开心,这臭丫头身上一分银两都没有,指定是回来拿银子了,回屋瞧瞧去”
“唉”
喜乐爽声应下,随常氏一并回了行云殿。
“夫人,您慢点”
常氏脚下如风,喜乐瞧得出,边细心叮咛,伸手先去探了门。
“你瞧瞧,果真是动了什么”
一进屋,常氏就一眼瞧见了梳妆台上有了些变动,嘴上嚷着,近眼一看,“哼,这丫头,还知道念我”
听常氏话声儿柔和下来,喜乐凑前看,铜镜上头,有人用胭脂膏写了字,“念”,喜乐知道,这从小到大,这铜镜上隔段日子就出现一字,都是大小姐所写,铜镜小些,字多不展,可夫人都懂其意,一来二去,倒有书信之用。
“您看,咱大小姐那是行事有计,此次回府如此匆忙,怕是玩心未收依不了老爷夫人嫁人之事,好在,她身边还有灿灿陪着,灿灿胆子甚小,不会由着大小姐胡闹的,再过几日,一准儿就回了。”
常氏转而担忧,又布满愁容,开了簪子盒瞧了一眼。
道:“这丫头,也不知道拿去的两只簪子够不够她吃喝,也不知道多拿些。”
喜乐会意,笑道:“够了够了,夫人的银簪上嵌的玉,哪支都够大小姐用上一个月了”。
…………
…………
此时的婳儿几人已经坐上马车,赶回寻家汇合。
“不知道他们都准备妥当了吗?”
府上的寻方清和筱蝶已经备好了细软,寻方清将两人的举荐信细心地揣在胸前,筱蝶来回踱步。
“有些时候了,也该回来了”
小书干脆外头来回瞅着,突然嗓门一高,“来了来了”
林筱蝶快走出去瞧,瞧见婳儿四人一行,胸有成竹之相。
到了跟前先行介绍。
“筱蝶,我自己做主,多带了位兄弟……王二狗,这位就是人美心善,搭救我们的林姑娘”
“林姑娘好,我跟我家主……我”二狗子差点顺了嘴说出我家主子……好在话到嘴边突然清醒过来,“我跟婳儿灿灿是多年的朋友,关系甚好,林姑娘以后有事尽管吩咐,王二狗自当尽心尽力”
“王兄弟客气,我跟婳儿和灿灿是姐妹相称,王兄弟不要见外,多多亲近才是”
王二狗多年府上行走,见的杂人数不胜数,这么接地气儿的大小姐,也实在少见,举止谈吐优雅如蝶,让其心生佩服。也暗自感叹,心机单纯的两人能得此挚友,也是有福矣。
一番说话几人进到屋内,婳儿灿灿先去换了衣裳。
“这眼下就差鹿姑娘了,不知可是顺利”
小书徘徊道,说着再时不时的探头探脑的看出去。
只不过这一次,未迎来心念者,倒是满口乱语:“坏了,坏了
“怎么了小书,如何杵在门口?”
里面听到了牟婉心的动静,顿时慌乱,小书一脸难色,顿了下,挪步到门前,挡了去路,机灵道:
“小书,这不是出来迎夫人您嘛”
心水倒未瞧出小书的不对劲儿,只平常道:
“夫人怕府上人现在忙乱,照顾不到几位贵客,就带心水过来瞧瞧,顺便这快午饭之时,已经吩咐后厨预备上了,想一就在这处跟几位亲近亲近”
“是是,夫人快里面请”
话毕,冲着屋里大喊:“公子,夫人到”
牟婉心抬步进屋,只见这几个青年人一溜的站在一起,“怎么?是不是我打扰到你们了?”
几人面面相觑,林筱蝶先步前迎道:“回夫人来了”
“昨夜你走的匆忙,倒是也没有详问,倒是你爹爹如何了?可是瞧了大夫了?”
“还请夫人宽心,不碍事,只是需要多歇息几日便好”
“那心水,你快让后厨上菜吧,倒是不能耽误了你回府的时辰”
“夫人我就不陪您用饭了,我跟爹爹说的快去快回,他老人家还等着我呢!”
“那栩晖快送送林姑娘她们”
“娘亲,你不用等我用饭,林伯父生病我这个晚辈总得去瞧瞧”
牟婉心倒是感叹,自己都未曾想到这些,缓道:“对对,你这心思对”
…………
“我来了我来了,就没有我鹿冬水搞不定的事儿”
众人听到了鹿冬水的声音,得意又亢奋。
这鹿冬水一边高声喊着,一边掏出举荐信,头都没抬进了屋,就要将信展开。
“你们……”
这一抬头,满屋的人闷着一口气,瞪眼瞧着她。
鹿冬水这才瞧着面前的牟氏,身上一阵冒冷汗,愣愣的赶忙将信叠了几下塞进袖袋中。
“夫……夫人也在呀”
说话磕巴的就跟吞了几颗枣卡在喉咙了一样。
“冬水姑娘这是藏什么呢?”
牟婉心也只是打趣问着。
“我……没……”
鹿冬水平日也算个嘴巴快的,可现在她不知怎的吐不出多少字来应付了。
寻栩晖上前圆场。
“娘亲,您就别问了,这丫头平日里头就古灵精怪的,谁知道今日这又是来的哪一出?”
婳儿也在旁边乐出声来,道:“这鹿姑娘说不定是爱慕之情寄予笔尖,也未可说”
众人自是要认了这个缘由,瞧鹿冬水脸上又紧张又娇羞的,红彤彤的。
牟氏也觉如此,笑道:
“那你们耍吧,我这个老人家就先回屋了”
见牟氏走了,几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方才也佯装笑脸的婳儿,顿时吐气道:“鹿姑娘,我真快被你吓死了,这以后进宫里,你可得千万小心,不然,我们真得搭命救你。”
鹿冬水走到桌前,往凳子上一坐,哀怨道:“谁想夫人会在,我一时高兴失了分寸,再说,还不是有人觉得我拿不到这个……”
说着将举荐信慢慢展开放在了桌上。
陈厨子外头匆匆赶来:“大少爷,还有一个物件需要你预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