巽芳巷是官宅聚集地,秦相和郕王在此处都有官邸,只是相府要距离皇宫更近一些。
林青栀本是和老夫人约好晚上要回相府的,但想到今天太后和陛下的话,她改变了主意。
“那就麻烦王妃带我到王府吧。”
韩家和郕王府的赌约已经结束三天了,姚氏应该已经劝说郕王做出了决定,郕王和姚氏不知太后的打算,看到林青栀回府,必然是要算计她一番的。
王府正厅里郕王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左手边依次坐着林青卓和林青棉。
姚氏则是在着急的来回走动
“郡主可算是回来了,王爷等您多时了。”看到林青栀进来,姚氏热情的迎了上来。
林青栀没有理会她,轻飘飘的看了林青卓一眼,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抖腿的林青卓顿时感觉后背发凉,立刻缩着脖子起身到另外一边坐下。
林青栀面无表情的走过去坐下,跟郕王行礼,“父亲。”
郕王早就习惯了她的态度,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午间便派人去秦相府上寻你,你去哪了?”
“今日太后微恙招我进宫,故而回来晚了,父亲急急招我回来,可是有什么要事?”林青栀端起杏儿送到手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漫不经心的问道。
听到她从宫里出来,郕王表情有些古怪,咳了一声,“你也到议亲的年纪了,本王看了几个青年才俊……”
“父亲糊涂,我的婚姻大事自然由太后做主。”不等郕王说完,林青栀不赞同的打断他,随即嘲讽的看向姚氏,“还是说夫人着急把妹妹嫁到韩家做妾,为了防止旁人说闲话,才这么着急要定下我的亲事?”
姚氏虽是上了玉蝶的郕王妃,但林青栀也只称她为夫人,并不承认她。
姚氏还没什么反应,林青棉立刻就跳了起来,“林青栀,你别欺人太甚!”
“住嘴!”不等林青栀嘲讽回去,郕王便冷哼一声,却是开口斥责姚氏,“你就是这么管束子女的?”
姚氏赶紧上前拉住林青棉,偷偷给她使眼色,“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还不快给你姐姐赔个不是。”
林青棉被姚氏按着,极不情愿的说了句软话,林青栀轻笑一声,倒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
“韩家富可敌国,嫁过去自然是好的。”姚氏干笑两声,讪笑着看向林青栀。
“是啊,韩家是一等皇商,极受陛下宠信,嫁到韩家,即便做妾也高人一等,若是夫人拉不下脸,明日我再进宫一趟,请太后下旨,尽早让妹妹嫁过去享福。”林青栀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姚氏,故意将妾字说的重了些。
姚氏如今是堂堂正正的郕王妃,最恨有人拿她以前的出身说事儿,林青栀说的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把利箭刺进姚氏的心里。
可如今却不是能撕破脸的时候,她只好忍着。
她哪里不知道在大户人家做妾有多难,怎么可能忍心自己的亲生女儿再受她年轻时候受过的罪。
“郡主说笑了,您是长姐,哪有姐姐还没议亲,妹妹就先嫁人的道理。”姚氏心里骂林青栀骂的多狠,脸上笑的就有多殷切。
“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别人说我不贤惠倒无所谓,就怕有不明事理的人对郡主指指点点,那日后郡主可还怎么议亲哟!”仿佛真是为林青栀着想一般
“正因为我是长姐,更应该爱护弟妹,不好事事都跟妹妹争抢。”林青栀冷眼扫了林青卓一眼,笑道,“这既然是世子那么努力才换来的机会,我就更不好夺人所爱了。”
“这些年受了夫人不少照拂,合该是我要报答的时候了,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要让给妹妹。”林青栀轻笑一声,又转头看向林青棉,“我听说妹妹这几日让人裁了料子,又请了平州城最有名的绣娘来府里,怕正准备做嫁衣呢,想来是早就盼着的。”
姚氏恨恨的瞪了林青栀一眼,又恨铁不成钢瞪了林青棉一眼。
林青棉被瞪的莫名其妙,不敢和姚氏顶嘴,却是将仇记在了林青栀头上。
同一时间,韩家也在为此事争吵。
“城儿,你糊涂。”韩夫人不认同的看着韩城,“上个月才和你说了,新城吴家的金枝小姐是个好姑娘,跟咱们沾亲不说,生意上还有往来,嫁给你是最好不过的,你这会儿去招惹什么郡主!”
“妾室身份太高,要不服管教的,到时候妻不妻妾不妾,二少爷你可有的焦头烂额呢。”旁边的二婶也跟着附和。
新城吴家是二婶的娘家,也是韩家在江南最大的合作商之一,亲上加亲强强联合,本来是一桩美谈,不料韩城自己去招惹了郕王家的郡主。
韩城坐到韩夫人身边,柔声劝慰,“母亲还没有见过她,不知道她的好,日后等她进了门您就知道了,她和传言中一点也不像。”
“二少爷,你这是被什么魇住了吗?”二婶夸张的大叫。
听说郕王府有两位郡主,大的那个出身极好,又是在太后身边长大,性情孤傲,不好相处,小的那个生母出身不好,也不会教养子女,被骄纵的不成样子。
不管娶了哪个进门,都让韩夫人心中不安。
“那我便让你二婶给吴家去信,婚期提前。”但既然韩城执意要娶,韩夫人也不愿违背他的心意,只好委屈吴家那边了,“林家的郡主可以娶,但吴家小姐必须是正室。”
“我既要娶她为妻,又怎会让她委身做妾。”韩城微微皱眉,“这样既是侮辱了她,也是侮辱了我。”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韩夫人眉头微皱,显然还没见面就对林家的郡主喜欢不起来了。
“孩儿知母亲事事为我着想,但婚姻大事,孩儿想自己做主。”韩城跪在韩夫人腿边,眼神恳切,“不敢对母亲有所隐瞒,孩儿倾慕郡主多年,此生非倾城郡主不娶。”
“二少爷糊涂。”二婶见他不想和吴家结亲,立刻出来劝阻,“那郡主身份高贵,日后要夫人如何在府中立威?”
韩夫人在府中本来就被妾室压了一头,听闻此言,眉头下意识皱紧了,却没有立刻出言斥责韩城。
韩城却是不管不顾的往地上一坐,耍起赖来,“孩儿今日已经进宫请了陛下恩典,陛下同意下旨赐婚,如今反悔也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