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回府的轿子上,芍药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着一天一夜的弦也松了下来,毕竟这一日的凶险是她这辈子都没有经历过的,玲儿又死得这样惨,他们没有杀伯仁,但伯仁却因她们而死,刚才不管怎么想,芍药都有些心悸。此刻看到轩辕瑜平静的神情,心下已然安定了不少。
张嬷嬷握着芍药的手,却感觉到一片湿滑汗腻,再看向芍药,脸色也是一会青一会白。张嬷嬷严肃了神色:“这是怎么了,有话慢慢说,有嬷嬷在呢。”
芍药终于忍不住扑在张嬷嬷身上,哭泣道:“玲儿没了。”
张嬷嬷这才想起有婆子提过一嘴,轩辕瑜是主仆三人一起来的庄子,现在只有她们二人,可见玲儿是在庄子上出事了。
“好好的人怎会说没就没了,是庄子上的人欺负你们了吗?”
芍药小嘴一瘪,正要说出经过,轩辕瑜却是打断了芍药,看她一眼,淡淡的开了口说道:“火势太大,只有我们二人逃了出来,玲儿没能逃出来,我们想进去救她时已经来不及了。”
轩辕瑜的话漏洞百出,真的想要救又怎么会来不及,玲儿若是醒着,又怎么会逃不出来,不过是一间茅草屋,想闯出来轻而易举,唯一的解释就是玲儿在起火前就已经遇害了。想到这里,张嬷嬷心神一震,不敢再细想下去,握着芍药的手也松了开来,神色很是凝重,看向轩辕瑜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深思。
轩辕瑜却是毫不在意张嬷嬷的看法,也并不关心自己漏洞百出的说辞,毕竟打蛇打七寸,此刻蛇还没有露头,又怎么好打草惊蛇呢,不然这份大礼可怎么送的出去呢。
芍药有些不解轩辕瑜打断自己说出事实真相,难道不应该让张嬷嬷告知老夫人为小姐讨个公道吗,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她们二人差一点就被谋害了,若不是小姐有先见之明,现在她们连尸骨都找不到。
但她是不会忤逆小姐的,小姐既然不让她说,那肯定有不能说的道理。
回到了府中,轩辕瑜主仆二人实在是狼狈,头发散乱,衣衫不整,脸上又满是灰尘,因此先回院子里梳理一番再去给老夫人请安。
清风院中,张氏正用小锤子帮方老夫人敲着腿,这本是下人的活计,但张氏素来殷勤,这些事是做惯的,方老夫人推辞了几回便也随张氏去了,自己乐得享受,毕竟张氏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张氏已经得到庄子上的消息,轩辕瑜平安无事的回来了,还是张嬷嬷亲自去接的,刚刚听闻的时候,张氏几乎咬碎一口银牙,自己安排的如此周详,竟然还是被她逃脱了,连自己在落梅院的眼线玲儿竟被轩辕瑜铲除了,此刻张氏要是还看不出轩辕瑜已经不同往日,那她还真是白活了这几十年了。
这不,知道轩辕瑜定会先来给老夫人请安,她就早早的候在了这里,只为探听消息。要不是这老太婆还执掌着府中势力,张氏才不耐烦讨好她。
片刻后,张嬷嬷便走了进来,碍于张氏当场,张嬷嬷并没有即刻回话,老夫人扬了扬手,张嬷嬷才把自己知道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张氏倒是不怕轩辕瑜说出真相,毕竟轩辕瑜没有遭难,说起来也只是空穴来风的事情,她手中又没有实证,而且自己嘱咐赵芳事情办的干净不着痕迹,而且现在更是一把火烧了,怎样都牵连不到自己身上。连着脸上的神情也欢快了一些。
正说着话,丫鬟来报大小姐到了,轩辕瑜步子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给方老夫人行了礼后唤了一声:“祖母。”
方老夫人脸色依旧严肃,但也显露出了几丝关切,难得有了些许温情。招了招手让轩辕瑜走得近些:“平安回来了就好,听张嬷嬷说了,委实凶险,听说还折了一个丫鬟。”
张氏自从张嬷嬷进来后,便侍立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不多动也不多说。只是在听到玲儿惨死时唏嘘不已。
“回祖母,那夜火势太大,没能救出来。”轩辕瑜低着头说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为了丫鬟在惋惜,但其实是想掩去眼中对张氏的恨意,自己的这个嫡母可真是好的很啊。
挥手间便想结果自己和芍药两条人命,现在还能若无其事的站在这里,跟没事人一般,最令轩辕瑜佩服的是她的满脸关心和动容。
方老夫人手里拿着佛珠,念了几句“阿弥陀佛”,目带不忍:“让你去庄子上,是草率了一些,所幸现在还是好好的回来了,真是佛祖保佑。”
轩辕瑜对自己的这个祖母还是感激的,虽然她没有力排众议保下自己,但还是伸出了援手,帮了自己一把。若是没有张嬷嬷,轩辕瑜可能还没有那么容易能够回府。
轩辕瑜带着几分真挚地说道:“劳祖母挂心了,是瑜儿不孝,以后定会好好修身养性,让祖母和父亲母亲宽心。”
张氏看到方老夫人和轩辕瑜慈孝的样子,心中就不爽,对李敏一事难道就这样轻飘飘的揭过不提,这可不是便宜了轩辕瑜这小贱人:“娘,瑜儿就这样从庄子上回来了,始终有些交代不过去,不若过几日再去庄子上住上几日,也好堵了众口,不让国公府落下一个包庇的名号。”
方老夫人有些不满的跺了一下拐杖:“交代什么,向谁交代,我国公府还需要包庇什么,瑜姐儿本就没有什么大错,这次也是自请去的庄子上,如此狼狈的归来,你还有什么不满意,难道还要她命丧当场才算数么。”方老夫人越说越凌厉,最后两句更是直指张氏。
张氏被老夫人说的一脸尴尬,心中暗自腹诽,早把老夫人骂了几十遍,竟然当着轩辕瑜这个小辈让自己下不来台,以后自己再教训她时,可不就矮了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