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昭气势汹汹赶来的时候,茴香正捂着被烫伤的手臂跪在婉妃灵前,静姝和贤妃在偏殿一起商讨婉妃的仪仗,听到通报后,贤妃不禁攒起了眉头,“华昭夫人这是做什么?”
华昭理了理身上的衣裙,轻步上前,“本宫昨日为了照顾公主,都没能见到婉姐姐最后一面,今日特来吊唁。”
贤妃嗤笑,“你早干什么了,如今都要封棺了才想着过来?依我看你们生前便没什么交集,死后便不要来打扰旁人清净了。”
说罢,贤妃摆了摆手,“送华昭夫人回去。”
华昭并不理会,推开了身旁的宫女,一手扶住棺木,“婉姐姐,本宫来见你最后一面了!”华昭手下一使劲,‘轰’的一声,棺盖赫然落地,露出了里面的美人面。
华昭瞪大了眼睛,愕然道,“婉、婉妃……”
贤妃拂袖上前,“华昭夫人只是做什么?来人家的灵堂上逞什么威风?!”
静姝一早便叫人去请了陛下,是以此刻只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她。
华昭猛然回头,紫荆正一脸的不可置信,华昭皱眉,忽然意识到自己定然是上当了,她连忙挤出两滴泪,“本宫,本宫刚刚抚养了公主,猛然想到婉姐姐就这样骨枯黄土,本宫心里十分难受……”
“既如此,华昭便闭宫十日,为婉妃和公主抄经祈福吧。”
陛下抬腿跨进内殿,看着华昭,“现在就去吧。”
华昭只能低声应下,含情脉脉地看了眼陛下,发现后者没有回应,只能悻悻离开。
陛下向棺内瞥了一眼,随后对贤妃道,“这的事情还是交给你们处理,”陛下转头直勾勾地看向静姝,“你……注意分寸。”
“是。”
陛下等人离去后,静姝便让贤妃先回去,茴香从内殿出来,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放在婉妃鼻子下晃了晃,没多会儿,便见着棺内的婉妃皱了皱眉头坐了起来。
静姝一早便说身体不适,叫红芙去请了徐太医,随后让人将婉妃扶了起来,“经了此事,再不会有人怀疑你假死脱身了,一会儿你便跟着徐太医过去,随后由他安排着出宫吧,我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你……不要担心公主,过几日我就把她从华昭那接回来……”
婉妃在绿鬓的帮助下换好了衣裙,红芙把一早做好的木头人偶放进棺内,婉妃慢慢走到她身边,“事情你都安排好了,我自然放心。有你在,公主不会有事的。”
婉妃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几下,看向等候在外的徐太医,对着静姝释然一笑,“那我便走了。”
婉妃穿上披风,带好帷帽跟着徐太医走出了未央宫,静姝目送他们离开,绿鬓从内殿出来,给静姝拢了拢外衣,“娘娘,回去吧。”
宫内寂静了几日,琼华夫人忽然来访,“静姝今日在做什么?”静姝放下手里的香炉,“不过做些闲杂事,娘娘怎么过来了?皇后娘娘可好些了?”
琼华从身后接过一个锦盒,里面有几和香饵,还有几页纸,琼华夫人看向静姝,“皇后娘娘近日身子不错,想来是到了好时节了。”
……
那日徐令依命小厨房用时令果蔬做了几道小菜,准备带了入宫探望二皇子,却突然得知自己递到宫里的牌子被退了回来。
“出了什么事了?”
薛松一脑门的汗,喘着粗气躬身道,“齐妃娘娘被禁足了。”
徐令依起身,“什么?”
林景言正好下朝归来,看见徐令依担忧的模样,将其拢到怀里,无声安抚。
婉妃忽然胎动早产,生下一个女婴后便脱力而亡,静姝和贤妃一起料理了她的后事,却不知为何忽然闹到了御前,被陛下禁了足。
“陛下是怀疑齐妃娘娘害了婉妃吗?”徐令依皱眉问道。
林景言摇头,“陛下将齐妃禁足,是因为她想要抚养婉妃生的小公主。”
婉妃撒手而去,皇后娘娘又忽然病倒,齐妃贤妃处理后宫之事,华昭夫人趁机求了恩典,抱走了公主。
静姝起先并无不满,可静姝的寝宫与华昭夫人相邻,公主夜夜啼哭,嘶声裂肺,让静姝坐立不安,直到今晨去见了公主,发现其满身红斑,声音嘶哑,静姝一时悲愤,不顾清肃殿尚有朝臣议事,硬闯了进去。
“齐妃娘娘,陛下正在与几位大臣商讨国事,实在是不方便见您。”程福一边拦着静姝,一边示意身旁的小太监进去报信。
“陛下!”静姝不顾程福阻拦,“事关公主,恳请陛下见一见臣妾!”
清辉堂的大门忽的敞开,陛下一身淡黄色常服,束着白玉冠,脸上依旧是那副不辨喜怒的表情,轻声道,“齐妃这是怎么了?”
静姝看到他的一瞬间,立马跪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陛下金安。”
陛下神色一僵,似乎没意识到她演技这般好,连忙叫程福将她扶起,静姝躲开了程福,声音哽咽,“陛下,求您将小公主交给臣妾抚养吧。”
“你先起来。”
静姝并未起身,“臣妾自入宫起,便从未让陛下为难过,只是这次……希望陛下给臣妾这个恩典!”
“婉妃过世,朕与你一般难过,可华昭没有孩子,你已有了二皇子,不过一个公主,朕日后得了,再予你一个,如何?”
静姝满脸的不可置信,已然是忘了演戏,“陛下?公主是物什不成,得了一个便可再予一个?这是婉妃用命换来的孩子啊!她在重华宫夜夜啼哭,臣妾方才去见了,她满身红斑,无人照料,声音嘶哑,形如枯槁啊,陛下!”
“齐妃,你一向知礼,不要在这里与朕胡搅蛮缠了。”陛下揉着额角,一副不欲多言的样子。
“陛下若是不怜惜公主,便可怜可怜臣妾吧。”静姝拭去脸上的泪痕,抬头望向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