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请个安便这么针锋相对,真不知道这日后会怎样,静姝心里这么想着,便兀自低头往前走,直到前方传来一声尖叫,静姝猛的抬头,就看见婉淑仪倒在地上,身下隐隐露出鲜血。
还未待她跑到跟前,琼华夫人便上前将婉淑仪抱在怀里,一边向长乐宫偏殿走去,一边命人去请太医。
静姝正要上前,却被贤妃一把拉住,贤妃没有说话,只是冲着静姝摇了摇头。
静姝秒懂她的意思,虽然心里担忧,但还是跟在众人身后走进去。
静姝从长乐宫走出,到婉淑仪摔倒,前后不过几丈的距离,甚至婉淑仪还没有出长乐宫的大门,这事实在蹊跷,她摆摆手,绿鬓上前,“娘娘?”
“你去查查,方才是怎么回事。”
绿鬓正要退下,静姝却一把拉住了她,“你先回宫取五百两银票,然后去太医署找徐太医,把银票给他,叫他想法子给婉淑仪把个脉,然后再来给本宫看看病。”
绿鬓虽有些迟疑,却还是领命而去。
“你在担心?”贤妃看出她的担忧,扶住了她的手臂,“婉淑仪的胎已经三月,当是稳了,不会有什么大事儿。”
静姝捣了捣手里的帕子,“就是这胎稳了,我才担心,这事儿恐怕没这么简单,有人想引出她有孕一事儿,这背后怕是还有大阴谋。”
皇后娘娘听闻婉淑仪跌倒见红,忙派了葛太医前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葛太医便抚着长须从偏殿走了出来。
“娘娘,婉淑仪并无大碍,只是动了些胎气,待老臣开一副安胎药,修养几日便好。”
“本宫知道了,”皇后娘娘闻言起身,“婉淑仪怀有龙嗣,你自当好生照料。”
“是。”
静姝和贤妃一起站在众妃身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着皇后娘娘和太医在前面一唱一和,静姝皱了皱眉,“不对劲。”随后拉着贤妃进了内室,婉淑仪脸色略有些苍白,许是刚刚服了药的缘故,现在还在睡着。
静姝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帮她擦了擦额角的汗,忽然看见她胸前露出一个淡粉色的手帕,婉淑仪不擅女红,所以手帕大多是没有花纹的,可这个手帕上却绣着几簇合欢花,静姝压下疑虑,见没人注意,悄悄将其带走。
回了寝宫,静姝便叫红芙将宫人们带了下去。
徐太医跟在绿鬓身后进来时,静姝正窝在躺椅上看话本子。
看着走到内殿穿着太医服饰高大挺拔,甚至还有几分清秀的青年,静姝的表情忽然变得很奇怪,“徐太医原来竟生的这么高?”
徐太医一听这话,立马跪下请安,干净的面容上一脸的谄媚,“娘娘您哪里的话,微臣这个子再高,不还是要给您行礼请安,您需要微臣多高,微臣便可以多高,您那五百两银子都可以买好几个微臣了,打从今儿起,您就是微臣的再生父母,您要微臣往东,微臣绝不往西……”
“停!”眼瞅着他这马屁便要停不下来,静姝连忙抬手,“才五百两银子就成了这样,这日后你可该怎么办?先起来,本宫今日找你来是有正经事儿的。”
徐太医腼腆一笑,“微臣说的可不就是正经事儿嘛”
静姝拿出婉淑仪今日带的手帕,递到徐太医面前,“你瞧这个,可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
徐太医小心接过,拿到身前轻嗅了嗅,他皱了皱眉,又捻了捻手帕上的刺绣,“是夹竹桃的味道,不过不是很浓郁,像是浸泡过夹竹桃的汁液,若是一直带在身边,怕是会让人头昏脑涨,难受得很。”
静姝摩挲着杯子上的花纹,“这是婉淑仪近日带在身上的,婉淑仪身子骨一向不错,今日却忽然晕倒,甚至动了胎气,本宫觉得其中有诈,你待会儿寻个法子,去给婉淑仪把把脉。”
徐太医听到这,面上露了难色,“娘娘,你这不是为难小臣么,前几日臣刚因着林芳仪一事被陛下训斥,如今在太医院头都抬不起来,怎么可能再去给有孕的妃子把脉呀!”
静姝看着他不停叫苦却依然不停的小动作,心下了然,从一旁的暗匣里抽出了一张面额一百两银票在他眼前晃了晃,“辛苦费,差不多是徐太医半年的俸禄呢。”
徐太医笑着接过,“娘娘哪里的话,为娘娘办事儿,小臣哪敢说辛苦呢。”
静姝一手撑着额角,“锦州徐家的嫡公子,竟然这么在乎钱。”
徐太医收敛了脸上的献媚的笑,倒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在众人眼中,锦州徐家不过是京城徐家的看门狗,京城徐家未没落时,便是人人可欺,更何况是如今呢。”
“可本宫听闻,锦州才是徐家原籍,京城徐家不过旁系分支?”静姝看着徐太医,倏然一笑,“身为嫡支嫡系,却被旁系压了一头,你在锦州的日子,不好过吧?”
徐太医冷笑一声,“徐家在锦州本就没多少人了,如今众人早就只知京城,不知锦州了。”
“所以才能在那场灾祸里逃过一劫。”静姝戏谑的看着他,“徐太医本是谦谦君子,又是出身世家,竟没想到会有为钱财发愁的一天,听闻你那未婚妻,嫁了个商人?”
徐太医闻言,手紧紧攥起,随后释然一笑,“娘娘知道的这么清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调查微臣的?”
“从你在林芳仪生产时装疯卖傻开始。”
“不知娘娘对微臣可还满意?”
静姝抿了口茶,看向徐太医。“徐景云,凭你的能力,不该在太医院蒙尘。”
徐太医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微臣等这一天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