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以身涉险？”程蕊大怒：“你是想逼疯萧策还是想要逼疯我？”

　　耶律宗启是狼国太子，若想要除掉耶律宗启，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战争。

　　若想要发动战争，唐凝便是唯一的契机。

　　唐凝要做什么，程蕊当即便明白了。

　　唐凝并未理会急迫的程蕊，而是斜倚在门窗边，看着眼前郁郁葱葱的青松，眸光闪烁着阴冷的微光。

　　良久方才在程蕊僵持的目光中，冷幽幽的回道：“如今的唐凝早已不是手无寸铁的唐凝，便是我身处虎穴狼窝也没有人能伤到我一丝一毫。你莫要担忧。”

　　“不担忧，唐凝，你和王爷一样固执，你们所谓的不担忧只存于你们口中，你们从不曾考虑身边人的感受。”程蕊回想起王爷算计摄政王的场景，简直同眼前的唐凝一模一样。

　　“就算你布局再精巧也不可能让我们毫不担心。唐凝，明明告诉萧策便是你最好的报仇方式，为何你偏要舍近求远，现在还想要以身涉险？”程蕊怒问道。

　　“……”唐凝心底有着诧异亦有些感动。

　　她不愿被程蕊误解，只得叹了一口气解释道：“策哥哥从小便将我看的很重。我自幼体弱，宫里的人若是照顾不好便会换上一批，有一次我贪玩从树上摔落，策哥哥差点杀光整个宣和宫娥和侍卫。那一次吓得我大病一场，策哥哥就此收敛了不少。我曾经因此畏惧过他，可那种畏惧被温柔软化，他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我一个人，便是父皇也妒忌不已。”

　　“后来，我随着父皇和策哥哥上了一次战场，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流血。那一刻方才明白他为了天下亦可舍身忘死，他受了重伤却在见了我之后牵着我的手劝我别哭，说他舍不得我落一滴眼泪。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问我，哭了没。那时我才明白原来在我心底他是我的神，我的天，我的一切。”她眼角蓑满了泪水，鼻尖亦是酸涩难当。

　　这一辈子何其有幸能够遇见他，爱上他。

　　唐凝掩去泪水，抬眸，目光盈盈得看着程蕊，道：“他待我如珍宝，若是我告知了他真相，你猜他会做什么？”

　　“这……”程蕊沉默。

　　按照唐凝所说，一旦萧策知道真相，必定是倾尽全力，杀二皇子，杀耶律宗启，甚至有可能直接闯宫杀了皇后。

　　“你怎么不回答？”唐凝依旧斜倚在窗边。

　　“……”程蕊，她不知该如何开口。

　　“越国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唐凝看了一眼程蕊，复而转身看着窗外，玉手托着下颚，小声道：“若是策哥哥失去理智，率兵出征，剑指狼国，故而能够报仇，甚至可以成王霸业，可萧鸣必定乘机谋逆。萧鸣残暴，若他真的夺了皇权，父皇怎么办？越国的老百姓怎么办！”

　　“若不先削弱氏族势力，夺其兵权。征战狼国时，越国怎么办？”唐凝缓缓起身，来到程蕊面前，问道：“现在你知道我要用这么长时间去算计。”

　　“策哥哥将我看的极重，若是知道我受了那些罪，一定会疯，到那时没有人能够拦住他，所以万不能让他知道。”她目光灼灼的看着程蕊：“我的事除了姑姑，便只有你知道，请你无论如何都要保密。”

　　“策哥哥若是知道我是怎么死的，他会疯的。”她抓住程蕊的手，求道：“别让他知道真相，请你别让他知道真相。”

　　“萧策怀疑你了。纸是包不住火的。”程蕊提醒道：“最近萧策极不对劲，他不去巡防营而是城郊大营。”

　　“三月春猎，他去城郊大营是应该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也是一个极为理智的人，他想不到重生这种怪异诡事。”她说着，眸底却拂过一丝慌乱和不安。

　　她握紧自己的双手，喃喃低语道：“他不会知道的。一定不会。”

　　这句话，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程蕊。

　　程蕊看着慌乱、急促不安的唐凝，亦不再说话。

　　“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亦或是谋算了什么，你记住别瞒着我，别涉险。”程蕊看着她，一字一句，格外郑重。

　　唐凝向来临危不乱，可如今却手足无措，程蕊瞧了一阵心疼。随后默默地退出了房间给她时间平复自己的心情。

　　唐凝寻了一把椅子缓缓坐下……

　　门外传来敲门声，紧接着传来小白的声音：“娘娘，您的琵琶取来了。”

　　唐凝回过神来，行至小白身边接过琵琶，道：“策哥哥生辰宴就要到了，等会随我去琼楼阁一趟给策哥哥选个礼物。”

　　“诺。”小白回着，随后问道：“要通知风月一起吗？”

　　“自然，否则下次我还能出门吗？”她弹了弹小白的额头，笑道。

　　门外的程蕊眸底掠过一丝无奈。

　　你明明那般害怕却可以笑的这般温柔，你可知这样的你让人多心疼。

　　索性夫人并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否则怕是会心疼死。

　　……

　　唐凝身着藕丝琵琶衿上裳搭着缕金挑线纱裙披着织锦镶毛披风踏入金瑶儿房间，金瑶儿眼睛一亮，眸底划过一抹欣喜。

　　女孩容颜倾城步伐轻盈如仙子一般。

　　“凝儿，今儿怎么有空来这儿？”她当即放下手中的账簿，迎了上去：“听闻你病了，身子可好些？”

　　“参见舅母！”唐凝盈盈一拜。

　　金瑶儿手一顿，眸底划过一抹苦涩，微笑着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身子好些了吗？”金瑶儿又问。

　　“好些了，只是吹了些冷风，喝了药已经痊愈了。”唐凝柔柔的回着，心底却蔓延着无名的深恨，耶律宗启不死，她便一辈子放不开心结。

　　程蕊看在眼底，不免有些心疼。

　　金瑶儿拉着她的手，心疼道：“我听闻你自幼身子弱，大病初愈虚不受补，我这儿新调了一批药材，有极品燕窝和千年灵芝还有一些阿胶，你带些回去好好调养身子。”

　　语毕，身后的丫鬟已经准备好的包袱递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