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妃刘佳氏圈禁在永和宫,听说这几日闹的厉害。
不是哭,就是砸东西。
韫玉觉得,是时候去把心中的疑问问清楚了。
永和宫门口,一把大锁静静地锁着,守门的太监看到韫玉,恭敬的打开了宫门。
院子里的紫藤花开了,一串串的花朵从蔓上垂下,带有清清的幽香。刘佳氏也曾站在这紫藤花下,等待过皇上罢?
是不是也抬头闻到过这花朵的香气,也沉醉过这宫中的情趣。
院子里不见宫人,何贵人的偏殿也大门紧闭,不知此时何贵人在做什么。
婉仪推开了正殿的大门,吱呦呦的声响仿佛在说着这座宫的萧条。
刘佳氏正端坐着,屋里昏暗,韫玉进来看到阳光一缕缕照在刘佳氏身上。有些许微尘飞扬在空中,刘佳氏装扮的精心,身上穿着夕日皇上赏赐的那件珍珠衫。
“你来了?坐吧!”
刘佳氏并没有对韫玉的到来感到惊讶,语气中像是在对一个许久未某年的故友讲话。
韫玉坐在刘佳氏身边,二人中间隔着一个案几。
“你知本宫今日会来?”
“你今日不来,明日也会来,我就等着,终归是能见到你的,不是吗?皇贵妃娘娘?”
“本宫也不想拐弯抹角,就想听你一句实话……”
“呵~你用不着如此心急,你看我这宫中的物件,我如今身上的衣衫,过不了几日皇上就会命内务府全数收回了。我不觉得可惜,我只觉得可恨哪!
你不就是想知道当初松瑶是为何落水的吗?你怀疑我!可你不该诬陷我,那碗坐胎药明明就与我无关,你诬陷我,害得如夕惨死!”
刘佳氏说完,目光紧紧盯着韫玉,脸上挂满了泪。
她收回目光,起身缓缓走到窗边,步子有些沉重了,手抚摸着已经推不开的窗框,问道:“院子里的紫藤花开了吧?”
“开了,开的繁盛!”
“你如今好啊,生了三阿哥,皇上登基后的第一子,身份贵重,不日就将登上皇后的宝座。”
“咱们如今说话,不必这么刻意了,本宫只想知道,松瑶是不是你害的?”
刘佳氏转过身,低头看着自己身上那件珍珠衫,说:“我当初没想害她,只是想将她引向鲤鱼池,那几日连绵有雨,岸边湿滑,我想着她落了水着了凉,让你伤心一场罢了。”
刘佳氏走回到韫玉身边,弓着身子贴近韫玉的耳朵:“谁知道啊,她竟然就那么死了?我怎么想到,她竟会淹死?”
韫玉手抓着桌角,心里阵阵的痛,抬头看着刘佳氏。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想想你是如何对我和松玥的?你说给松玥寻个好人家,我等了一年,等到绵宁都娶了福晋!结果呢?你给松玥寻的什么人家?小小的进士!!堂堂大清的公主,嫁给了一个进士?”
“你只知道松玥下嫁,你可知,那时的皇上如果真的为松玥找一个朝廷要员的儿子,会白白落得个勾结前朝官员的把柄!”
“对啊,你识大体,你为了皇上着想。皇上与成亲王争皇位,就要白白牺牲我的松玥吗?你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我就是要让你尝尝,心痛的滋味!”
婉仪实在听不下去,过去抬手给了刘佳氏一耳光。
刘佳氏捂着脸,冷冷地看着韫玉:“如今我自是一个宫女就能打得的,你今日来是不是就已经想好要送我上路了?你敢吗?钮钴禄韫玉,你敢吗?”
“本宫不会杀你,皇上都留你,本宫自是不会杀你!不过,如果你自己非要寻死,与本宫也无关!松玥公主已经连续两日进宫求见皇上了,皇上见都不见。交于本宫看着办,你说,本宫让不让松玥公主来见你这个额娘?”
刘佳氏面露凶光,冲着韫玉走来,婉仪挡在韫玉面前,一把推开了刘佳氏。
“你还不知道吧?松玥公主的女儿夭折了,夫君也常缠绵病榻,像是命不久矣的样子!如今她的额娘又被废为了庶人!你说,今后公主要如何自处啊?”
刘佳氏听闻,跌坐在了地上,沉思许久后,爬到韫玉的脚边,跪在地上,恳求道:“皇贵妃娘娘,嫔妾愿意以死谢罪,求您!嫔妾求您!护着松玥好不好?我可以死的,我可以!”
说完,从头上摘下了一个金簪,往自己颈子刺去!
韫玉见状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夺下了刘佳氏手中的簪子,大声呵斥:“你这是做什么?”
刘佳氏苦笑着,早已泪流满面:“我如今这幅样子,该如何护得公主周全?”
“你若真是寻死,也不该死在本宫面前。你害了松瑶,本宫断断不会原谅,可如今能护得公主的只有本宫,今夜你可自行了断!做的干净些,公主就平安些!你自己思量清楚!”
刘佳氏对韫玉行了三拜九叩的大礼,后而坐在地上,喃喃地说:“我明白了,多谢皇贵妃娘娘!”
韫玉走出了正殿,婉仪关上了正殿的大门。韫玉看到了站在偏殿门口的何贵人,何贵人向韫玉行礼,呆呆的望着韫玉。
韫玉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有些难以言说的情绪在翻搅着。
走出了永和宫,韫玉坐上了辇轿,才发觉自己手中握着刘佳氏的金簪,想到刘佳氏过不了今夜了。
自己也算是给松瑶一个交代了,刚走到景仁宫门口,松玥公主就拦在了仪仗前。
公主跪在地上,哀求:“皇贵妃娘娘,求您,让松玥见一见额娘吧!”
婉仪走上前,想扶公主起身,可公主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韫玉走下辇轿,看着跪在地上叩首不起身的公主,只是说了一句:“公主还是回吧,刘佳氏如今是戴罪之身,公主不便相见。”
“求皇贵妃娘娘!”
“公主这样让本宫很为难,皇上下旨,刘佳氏废为了庶人,囚禁永和宫,如若本宫这次开了先例,那今后各宫效仿,这紫禁城岂不是失了规矩?”
“儿臣明白了,儿臣告退!”
松玥公主落寞的站起身,身边的随侍丫头扶着,二人站在了夹道一旁,丫头对公主说着什么,公主默默地用手擦了擦眼泪,摇摇头。
韫玉深深叹了口气,回到了景仁宫。
“娘娘是担心让公主与刘佳氏相见,刘佳氏会告诉公主娘娘要将她赐死之事吗?”
“本宫不担心,只不过最后一面还是不见的为好,人留着念想,日后想起来才会撕心裂肺。也只有念想,才能教人此生受尽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