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军帐内只有细小的交谈声们,军帐外是士兵整齐划一的走步声。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陌涵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气。
“师妹,可是蛊毒不适?”张思尚忍不住问道。
“楚楚你中蛊了?让爹给你诊诊。”陈桓远从地图前转过身来紧张的看着她走过来。
“师傅,思尚看过了,应该是蚀骨不会错。只是不知道楚楚是用了什么办法抑制住了。”
“楚楚?”
“爹,姨娘前些年在苗疆偶得一只能解百蛊的母虫,楚楚……用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害怕看到那担忧的神色。
“母虫……楚楚,你不要怕,爹这里有蚀骨的解药,爹先帮你把母虫逼出来,然后你服下解药就没事了,幸好临行的时候我在天女那里拿了一些蛊毒和解药,还真派上用场了。”
“幸好师傅早有准备,师妹,你很快就可以没事了。”张思尚此时有一股说不清的舒畅,看着眼前这个俊俏的人儿,他一步一步的走到旁边,“师傅,思尚去外面看着,有事会通知您的。”
“嗯,去吧。”提起真气,陈桓远在陌涵的手背上划了一个口子,顺着她的头运气于手臂,直到母虫受不了真气的逼迫而爬出。
母虫离体陌涵瞬间就倒下了,没有了压制,蚀骨立刻活动起来,她能明显感到自己的骨头在被腐蚀着。
“好了,楚楚,母虫已经逼出,快服解药吧。”递过两粒药丸,“绿色的是解蛊,红色的是调理,这蚀骨以损伤人骨为目的,回去后还要多多调理才是啊。”
在陈桓远眼里,女儿苍白的脸就像魅儿受伤时一样割的他的心很疼,伸出手擦去她疼痛的眼泪,这丫头真是忍得够久了,魅儿,为夫对不起你,没有好好照顾我们的女儿。
“爹,楚楚没事的,您别担心。”露出一个笑容,她不想让父亲担心。
“嗯,爹不担心,爹怎么能不担心呢,你是爹唯一的女儿啊。”让陌涵靠在他的肩头,陈桓远重重的叹着气。
“爹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靠着爹爹的肩膀,这是她这么多年都一直想做的,今天终于实现了,终于实现了。
“没什么,爹在想,我的楚楚都这么大了,一定吃了很多苦。”捧起她的脸,陈桓远亲吻着她的额头,“相信爹,爹一定会尽快解决所有的事,然后带着你归隐,好吗?”
“嗯,楚楚就是这么想的,等一切都解决了,咱们就退出江湖,还有绝夕。”说道冷绝夕,她的脸不禁的红了。
绝夕,冷绝夕,自己的关门弟子,陈桓远看着女儿一副害羞的样子,看来是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了,哎!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绝夕啊,你怎么这么糊涂!
“爹怎么又叹气了?绝夕不也是您的徒弟吗?不可以吗?”陌涵开始紧张,自己和绝夕的事貌似父亲还不知道,难道他不同意吗?如果父亲真的不同意她该怎么办呢?一面是爱人和孩子,一面是父亲,如果真的要抉择,她真的能抉择吗?
“没什么,绝夕倒是很久没回来了,只是定期把消息传回来。到时候,咱们一起,嗯?”他不能让楚楚有任何怀疑,即使是一切到了不得不面对的地步,现在的他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陈桓远心里笑着自己,这个局布了这么多年都挺过来了,面对自己的女儿却下不了狠心了。
“爹,虽然楚楚很想和您一直在一起,但是时间不早了,楚楚要回去了,为了不引起他们的怀疑,还请爹不要手下留情!”说着陌涵拔出鞋子里的短刀在自己的肩膀上连刺两刀,又在自己的胸前刺了一刀。
“楚楚!”陈桓远紧皱着眉头,“我的女儿……我的女儿……”
“爹,来吧。”淡淡一笑,陌涵收回短刀拔出长剑朝着陈桓远刺去,“爹,还手啊。”
长剑眼看着就刺到了陈桓远的肩头,他就是不还手的站在那里。
“爹!”借着惯性,长剑直接插入他的肩头,陌涵早已流出泪来,她居然亲手刺伤自己的父亲,“爹,你为什么不还手!”
“傻孩子,这样,才真实啊。”拔出剑,陈桓远笑着看着她,“你要快跑,回去了赶快上药。”
“爹!”
“来人啊,俘虏跑了,来人啊。”陈桓远捂着伤口喊着。
“爹,楚楚一定会尽快解决的。”最后望了一眼陈桓远,陌涵提着长剑冲了出去。
“来人啊,抓俘虏!抓俘虏!”大营里乱了起来,本来黑漆漆的军营很快变得灯火通明。
“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秦强披着衣服抓住了一个正在跑的士兵。
“回禀秦将军,今天抓的那个战俘刺伤军师跑了!太子下令将他抓回来!”
“什么?跑了!娘的,这么不识好歹!”将手里的士兵丢开,“来人啊,取我长戟来!你们这群饭桶!一个战俘都看不住,要你们何用!哼!”
“将军,长戟!”
“走,去追回来,断不能让此人跑了!”快速的系着衣服,秦强拿过长戟朝着侍卫追赶的方向追了过去。
楚军军营:
辗转难眠的上官流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琉枫国大营,他的王妃此时就被困在那里,其实他到现在也想不通,陌涵是怎么了,她怎么会被俘呢?难道真的是阵法太过于繁琐必须有人诱敌找命门吗?他不知道。
“二哥,可是在担心裕子?”上官策走到他的身边,“也不知道他在那里怎么样了,会不会被严刑逼问。”说话间他一直看着上官流的表情,他在猜裕子的身份,搞不好就是萧陌涵,要问为什么这么猜测,原因很简单,他事先和她说好要她女扮男装来战场。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毕竟是你王嫂让他来的,何况这战场瞬息万变,他要是真的降了,不知道会不会对王府不利。”淡淡扫了一眼城下,上官流深吸一口气,“六弟怎么还没休息呢?很晚了。”
“策儿睡不着,也不知道怎么了,在战场这边总是会想起小时候的事,尤其是和二哥在一起的时候。”
“小时候的你调皮的很,总是捉弄母后宫里的丫鬟弄的人家一见你就跑。”笑了笑,上官流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那时候的小策儿如今已经长得这么大了,还如此的卓越,二哥真是替你高兴!”
“二哥,策儿想妹妹了。”
“妹妹,雪儿。”上官流抬起头看着夜空,他的雪儿,他的雪儿还好吗?
“是啊,我们唯一的妹妹,二哥,从前我是会梦见雪儿嘤嘤的哭泣,但是近几年却怎么也梦不见了,我真的很想她,很想我们的雪儿。”双手搭在城楼上,上官策仰起头,“二哥,你是不是也很想妹妹。”
“想,很想!但是我从未梦见过她。”
低头间,一滴泪顺着脸颊滑下。
“二哥,你看,琉枫国的军营里忽然亮起来了,难道他们要偷袭吗?”指着远处的军营,上官策不得不转移话题。
“传令下去,全军戒备!不得有误!”
“是!”传令兵一溜烟的跑走了。
夜空还是那个夜空,都说只要活着的人看着天空就能感受到自己在乎的人的气息,雪儿,为什么为兄感受不到你的气息,为什么你的小脸越来越模糊,雪儿……
“主帅,快看,有人过来了。”将士指着远处一个白色的身影说道。
“快,开城门内接应。”上官流看出那是陌涵,脸上连面具都不见了,赶紧跑下城楼,他不能让别人看到他的样子,绝对不能。
上官策看着上官流急切的举动,眼眸流出笑意,看来自己猜的不错,那的裕子果然是萧陌涵,不过他也没有忘记刚才提到雪儿时上官流的眼泪,如果没有错,自己得到的消息说是睿王府有一处禁地住着一个女人应该有很大的疑问,会不会是雪儿呢?但是转念一想,不会的,雪儿已经入土十多年了,当年可是上官宇文亲手埋的,就算当时没死,也被憋死了,绝对不可能活着。
上官流,你到底有多少秘密瞒着我,你真的当我是你最爱的弟弟吗?
二哥……
仓皇冲到城门,上官流扶起跌在地上的陌涵,他没有想到此时的她竟然如此狼狈,雪白的衣袍已被血液染红,头发凌乱,与这样宁静的夜晚如此的不协调。
“裕子,你怎么样?”拍着她的脸,上官流一面把她抱在怀里,“你要不要紧?”。
“王爷……陌涵……对不起你……”断断续续的说着,她终于昏了过去。
“传军医!快!传军医!”
冲进军帐,地宫和鬼楼的人都已经等在帐外,“一起进来吧。”上官流把陌涵安顿好,对着他们说,“拿一个面具来,她的面具不见了。”
天一走了过去,看着那张惨白的脸心脏开始绞痛,从怀里掏出一个面具戴在她的脸上。她受伤了,而且不下五六处的刀伤和剑伤,怎么会这样,她的计划被识破了吗?
“甲!”天三走到他身边借故扶了他一下,“别忘了大事!”
是啊,大事,今晚他们还要夜闯琉枫国皇宫呢,他怎么忘了。攥紧了拳头,琉枫国敢如此伤她,他一定要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不然他就把自己的名字倒过来写!
“这里就拜托你了。”天一带着地宫的人走了出去,在乔有身边小声的说着。
乔有点点头,算是回应了。而上官流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去理会军帐里有多少人,他关心的是萧陌涵的伤,她现在还不能死,自己的目的还没打到,她还不能死!
“军医来了,军医来了。”
“参见睿王爷……”
“我告诉你,要是医不好他,你也不用回京了!”先给一击下马威,上官流揪着军医的衣领威胁道。
“是是,小人一定尽全力。”擦了擦额头的汗,军医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上官流铁青的脸,谨慎的检查伤口而后搭脉。
“主帅!这……这人是……”他检查胸口的伤的时候发现了他是女人,连忙跪在地上,“主帅!”
“这人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嗯?”从地上拽起军医,上官流抽出乔有的佩剑抵在他的喉咙处,“说,你发现了什么!”
“小人,小人什么也没发现,什么也没发现了。”连连摇手又摆手,军医看了一眼伤者又看了一眼上官流,咽了咽口水。
“快点儿医治!要是敢走漏消息,我让你生不如死!”将军医丢在地上,上官流把剑也丢在地上。
“主帅,王珏听说裕子回来了?人呢?怎么样?”王珏的人和声音一起进了大帐。
“是回来,但是受伤很重,军医在检查。”看了一眼军帐最里面,上官流叹了一口气,“伤的太重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逃回来的,受到严刑逼供没。”
“主帅,王珏倒觉得医好裕子之后需要仔细观察,如果他真的降了,我们也好有准备的时间。”白天被俘虏了,晚上回来了,这也太奇怪了。
“王将军说的对,本王也是这样认为的,毕竟他进过敌军的战俘营,如果真的变成了敌人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紧皱眉头,上官流背着手走了进去。
“主帅,我看我们还是加紧部署吧,两军僵持一个月,我们的粮草也不是很多了,还是趁早凯旋的好。”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军医忙碌的包扎着,不住的为自己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王爷,胸前的伤已经包扎好了。”军医回头禀报。
“继续包扎吧,没有生命危险吧。”
“目前还没有,昏迷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并无大碍。”擦了擦额头的汗,军医心惊胆战。
“好,你留下来照顾吧。”上官流转身对王珏说,“我们去你的军帐里,研究一下作战计划。”
“臣,遵命。”
乔有将一切看在眼里,默默地弯下腰拾起长剑放回剑鞘,对身后的人点了点头,最后面的两个人便走了出去。
开走到军帐门口的时候,上官流停了下来,而王珏也识趣的说,“臣先回营帐,恭候主帅。”
“嗯,本王随后就到。”
王珏走后,上官流问道,“他们去哪了?”他注意到他们的异样。
“去帮助王爷做事了,您尽管放心。”拱了拱手,乔有又对身后的两个人说,“去把主子给的人参煎了拿过来。”
他嘴里的主子是指冷绝夕,临行之前,冷绝夕害怕陌涵身体不适应边疆的辛苦,便让他带了几株人参说是可以补补身体。而上官流则以为是陌涵自己带的,不耐烦的挥挥手。
“都下去吧,你留下就行了。”指着乔有,他将手背在背后。
“主帅,不好了,琉枫国夜袭,王将军和六王爷已经出城迎敌了!”这时候一个士兵匆忙的跑进来。
“什么!这么晚了出城迎战?真是胡闹!”说着甩了衣袖走了出去,“这里就交给你了。”
“王爷放心!”对着他的背影施着礼,随即转过身朝着忙碌的军医走去。
“怎么样?伤了多少处?”这满身的血迹,乔有摇摇头,真是胡闹,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好如此任意妄为,难怪楼主要自己带人跟着,不过幸好来的是自己,如果是鬼芷或者玉楼恐怕就要出大乱子了。
“三处刀伤、两处剑伤,还有这个!”拔出肩头的箭头,军医已经满头大汗。“伤的可真是不轻。”但是他不能这么和王爷说,他还不想死。
“好了,这是上好的金疮药,用它吧。”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子做的瓶子递给军医。
“诶,好,好。”军医是真的害怕了,刚才上官流那充满阴霾的眼神还在脑袋里回荡。
乔有转过身去,有节奏的敲击着手指,一柱香后,琉枫国应该就会撤兵了吧,只要收卖的人按照计划行事,这场仗很快就会结束了。没想到,一场仗还要这么累。活动着肩膀,乔有站在那里,脑袋飞速运转着。
军师还在包扎伤口,军队却鸣鼓收兵了。面具下的乔有笑了笑,看来计划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