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洛枫苑:
“王妃今日进宫可还顺利?”花环端着一杯新茶放到陌涵面前。
“顺利,礼物皇后娘娘很喜欢,这不,还赐了这对耳环。”把首饰盒放在桌子上,陌涵搜寻着紫鹃的身影。
“哟,这可是少见的紫金,皇后娘娘还真是大方。”出奇的是,花环并没有该有的欣喜,而是继续说,“可是花环还是皇后娘娘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上次给王妃,也不见得是一个好的兆头。”
“怎么说?”陌涵倒是想看看这个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小丫头是不是打算一点点的和自己坦白了。
“花环听闻皇后娘娘对王妃是有成见的,对王爷也不怜爱,在她的眼里只有东宫那边,所以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是又陷阱就是一个阴谋。”小心隔墙有耳的花环低声说着。
“连你也这么想,看来我更不能戴了,这耳坠,还是找人检查的保险。”对于花环的分析陌涵并不奇怪,从自己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个丫头能想到这些还应该是有所保留的,说不定她早就看出了那对耳坠有什么端倪,只是没有说出来罢了。
“王妃尝尝这个,管家刚送来的糕点,说是东南的特产呢。”冬梅端着茶盘笑盈盈的走了进来。
“是吗?那我可要尝尝了。”捻起一块放到嘴里,似是无意的问了一句,“紫鹃呢?怎么没看到那丫头?”
“冬梅也不知道,早上您走后就没见着她,还以为紫鹃姐姐陪王妃进宫了呢。”
“哦。”她把剩下的糕点全部塞到嘴里,“你们也尝尝,味道还真是不错。”
“谢王妃。”
“嗯,拿出去给大家分了一起吃。我有点儿累了,午膳时间如果我没醒,不要喊我。”起身走向内室,陌涵的眉头微蹙,难道自己担心的事要发生了吗?
前门防狼,后门防虎,还真是有趣!
她累了,等醒来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黑。
“王妃醒了?这一觉可是睡了好久,是不是饿了?”端着汤食的紫鹃走了进来。
“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了,王妃先喝点儿汤,这是紫鹃熬的百花汤,还是热的。”吹着热气,紫鹃微微笑着。
“好。”接过汤碗,她一点点的喝着,“紫鹃,你今天出去了吗?”
“没有啊,小姐怎么这样问。”
“没什么,今儿从宫里回来没有见到你,还以为你回魅楼去了呢。”透过温热的气体,陌涵扫着紫鹃的面容,她突然发现这个自己认识了多年的女人,此时竟这样的陌生,连那抹最熟悉的笑容都如此奇怪。
“紫鹃被管家交到主院帮着后厨打理汤食了,难怪王妃回来的时候没见到紫鹃了。”还是那抹笑,却带着一种掩饰和逃避。
“好了,我喝完了,你先下去吧,我想再躺一下。”顺势躺在床上的陌涵任由紫鹃为自己盖好被子。
“那王妃再躺一会儿,但会儿晚膳时候紫鹃再来喊您。”
“好,下去吧。”
紫鹃关好了门子,陌涵微闭的眼睛睁开,掏出丝帕,用内力将刚刚喝进去的汤全部逼了出来,不是不信任,而是怀疑,从这次自己回来,紫鹃有太多的反常,包括今晚的汤,她难道忘记了自己从来不喝带有花的汤或者是茶水吗?这是不可能的,十多年的习惯是不可能记错的,唯一说的通的,就是这碗汤能够引起什么副作用甚至是中毒,但是紫鹃为什么会害自己呢?
“咕咕……咕咕……”是鸽子,通体黑色的鸽子。她取下竹筒里的帛书,任由小家伙在自己的被子上休息。
这居然是绝夕的手记,她的心跳微微加速的跳着,然后心寒的看着上面的话:晚膳后,困意突临,昏睡不醒!
这是他给自己的暗示,看来他就在自己的周围,而且早就发现了紫鹃的反常,难怪自己觉得诸事不顺,总像是有人对自己的计划了如指掌一般,只是为什么会是紫鹃?
攥紧了帛书,她草草写下一句诗,放到信筒里,怜爱的摸了摸黑鸽子的羽毛,直接放飞。
那句诗是: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后来她一直躺在床上,部署着接下来的计划,既然她已经是他人的棋子,那么就是自己身边的利箭,如果不是自己心思细密,恐怕早就落入他人之手了,既然是这样,那在太子府的黑衣人会不会就是她呢?如果是她,那她不是上官流的人就是上官策的人,她想不通,他们是许给了她怎么美好的未来,使得她心甘情愿的背叛与自己这么多年的情分。
“王妃,该用晚膳了。”冬梅点燃了室内的灯盏,看着一盏一盏的光亮,陌涵笑了笑,利箭的箭头如果不是对着自己而是对着外面,说不定还能是一枚好箭。
“王爷呢?”慵懒的和衣而起,她坐在梳妆台前梳着发,并不着急。
“王爷进宫了,说是在宫里和太子殿下一起在准备三天后的元宵节,这次元宵节交给了惠妃娘娘,她是一个小心谨慎的主,正在一项一项的巡查呢。”接过陌涵手里的梳子,冬梅小心的梳着。
“那晚膳也不回来了吗?”并未回头,她透过镜子看着这个丫鬟,心里盘算着。
“王爷说他要是晚膳时间还没回来,您就不必等他,先行用膳就好。”
“那既然王爷没回府,就在屋子里用膳吧,我也懒得走去主院。让他们把膳食传到洛枫苑。”点染朱砂,陌涵在眉心勾出一朵莲花。
“是,冬梅这就去。”
继续梳着发,陌涵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美丽而又陌生。不一会儿,家丁就端着各式各样的菜肴走了进来,而最后一道菜,正是由紫鹃端进来的清蒸鱼,这是自己最喜欢的一道菜,也许,端倪就出在这里。
“你们都下去吧,冬梅和花环留下就行了,紫鹃你去给给我熬一份莲子羹,晚些的时候我想喝。”优雅的进餐,她故意加了一大块的鱼肉放到盘子里。
“是,紫鹃这就去。”
然而陌涵却没有吃,因为她明显注意到那嘴角的一抹弧度,那是每次刺杀结束后紫鹃都会露出的表情。她吃着距离自己最近的莲藕,“冬梅,这鱼是今天的吗?怎么味道不对?”
“怎么会呢,这是今天的新鲜鲤鱼,王妃是觉得味道不合口味?”冬梅皱了皱眉头。
“你尝尝,有很大的一抹腥味。”放下筷子擦拭着嘴角,陌涵流露出不满。
“那女婢的尝一下。”冬梅小心的吃着,“冬梅并没有尝出什么腥味,王妃要是觉得不和口味还是别吃了。”
“这道鱼是谁做的?”
“这鱼是王厨子做的,他是王府里做鱼的好手,不知道这次怎么了。”放下筷子站在一旁,冬梅小心的看着这个女主人的脸色,并未有太大的不悦,却也不见笑容。
“是那个瘦瘦高高的?”
“是,就是他,咱们王府里除了护卫的张灿就是他又瘦又高了。王妃好记忆。”
“知道了,这鱼的事就算了,你们都别说出去,免得王爷知道了责怪他。”微微叹了一口气,陌涵又拿起了筷子,继续吃着。
“是,冬梅和花环都不会说出去的,王妃真是个体恤下人的好主子。”冬梅的心总算放到了肚子里。
“花环,你去把我书箱拿来,我一会儿想看一会儿书。”又一次放下筷子,陌涵扫了一眼门外,面无表情。
“王妃是要哪一本?还是要花环把整个书箱都拿过来?”
“就拿那本《西南地志》。”
“是。”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了冬梅,陌涵起身之际迅速用银针刺到了她的睡穴,然后把她拖到内室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两张人皮面具给她和自己分别带好后又快速的把自己的衣服和她的对换。
而后“冬梅”走出了内室,“来人,把膳食都撤下去,王妃乏了要就寝了。”
有序的走进来一拍家丁撤走了桌子上的膳食,而后她例行公事般的打扫着屋子。
“冬梅,王妃呢?”花环拿着那本书走了进来。
“嘘,小声些,王妃用过膳后就说乏了,这不,已经躺下了。”冬梅手里的鸡毛掸子没有停下。
“这样啊,今晚轮到我守夜,你先回去吧。”花环把书放到书架上说着。
“我把这边收拾了就去忙别的,今天王妃好像很累的样子,看来你今晚会轻松些。”
“应该是吧,不过王妃都睡了一下午了,怎么又乏了。”
“这觉啊,是越睡越想睡,说不定正是因为下午睡的多了,晚上才乏的早呢。”
冬梅和花环在门口小声地说着话的时候,紫鹃端着一个白瓷碗走了过来,“你们不在里面侍候王妃,怎么在外面嚼舌根子?”
“嘘,王妃睡下了,说是乏了,紫鹃姐姐您的莲子羹还是去温着的好。”冬梅一如既往的多话。
“你拿下去吧,我去看看王妃,今儿怎么休息的怎么早。”说着便走了进去。
紫鹃走到内室,看到陌涵正平躺着,满意的一笑,这一笑刚好落在冬梅的眼里。
“你怎么也进来了?”
“我来拿鸡毛掸子。”示意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冬梅跟在紫鹃身后一起走了出去。
“王妃睡了,该守夜的守夜,该干嘛的干嘛去吧。”紫鹃是王妃的贴身婢女理所当然就是王府的大丫鬟,所以她说的话,还是有分量的。
“是。”冬梅拿着鸡毛掸子离开了主卧,紫鹃也趁着夜色回到了自己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