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到中午,青泥寨的家家户户都挂起了红灯笼,南宫世家大院的那条街上,两旁站了好多家丁护院,花容筱和不入流站在门前,正在焦急地等着花容绝尘的到来,他的身后是南宫世家大院几百人,均按等次排列站立。
南宫大院的厨房里,除了素心和徐妈,还有另外三位主事的站在花容筱身后等待花容绝尘的到来之外,其他的人都忙得热火朝天的,各种肉类均在昨天就已经洗剥干净,只等今天下厨了,各种蔬菜都已经挑拣洗剥干净,只等厨师配菜了,跟中瓜果都已经洗干净,分发到各个院子各个房间了,给客人们腾出来住的房间里,也都摆放了水果,干果之类的。
中午花容绝尘到来之后要去莲花寺上香,给拿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这些都是不入流,徐妈等看着办好的,花容筱自然少操了不少心,看着样样都已经具备齐全,花容筱心里甭提多高兴了。
花容筱翘首往街道的尽头望去,街道两边并排站满了人群,花容筱看得脖子都酸了,还是没有看到花容绝尘的到来。
冬天的太阳虽然高悬在天空,天气也不算太冷,花容筱站着站着就站不住。
不入流在他身后,差人取来一把椅子,让花容筱坐下等,花容筱自然很高兴,他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不入流这样的懂主子心思的下人,他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很呢。
花容筱再坐下之时,向后面看了几眼,他还记得不入流说给他的话,看他能否在几百人之中认出素心,他看了又看,果真没有素心的身影。
心里不免有一丝落寞,这个素心太让他揪心了,自从第一次见素心,花容筱便被素心那清纯样子吸引着,但是他有自己的自卑,他知道自己长的不行,虽然他贵为花容家的少爷,但是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所以对素心,他只有远远地观看着她,就像欣赏一朵出水芙蓉一样,他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喜欢看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样子,还喜欢他说话是那调皮地一歪头不可一世的样子,可是这些只能是他自己心里的话,他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他看着她笑,看着她哭,都是一种美,但他绝对不敢去碰她,他担心她会被他吓跑,那样他连看她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素心对他花容筱,也不过淡淡地萍水相逢而已,她不可能喜欢他,那么他的一腔痴情也就是白付了。
想到这里,花容筱心里不免落寞了很多,一个孤独的人,一个感觉到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对于感情也是一种卑微的疼痛,花容筱想了想,心里暗道:“我还是把自家藏起来吧,这个世界原本是属于强悍之人的,而我,仅仅是花容绝尘身边的一个棋子而已。”
花容筱转过头来,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所有的人都那么安静,花容筱想,不知道花容绝尘看到这样的阵势自己会怎么想啊,这未免有一些献媚的感觉,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花容筱不由得回忆起他跟着花容绝尘的的时候,那可是在鬼门关上讨生活呀。
花容筱斜着身子坐在太师椅上,他的身后就是不入流,嘿,不入流,但愿你能够给我争口气,让我在花容绝尘跟前扬眉吐气一回吧。
他花容绝尘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不就是练就一身寒光瞳而让人惧怕吗?现在又练什么十二玉女阵,掳取青泥寨十二个女孩子,又害了红袖,这些事情都是逆天行为,可是他花容绝尘却做得津津乐道,有声有色,这个世界到底是属于谁的?为什么坏人却可以驰骋天下,而好人却要忍受饥饿,贫穷,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呢?
花容筱这样想不为错,谁让他是一个孤儿呢?
“可是。”花容筱轻声地自言自语说道:“这个世界上孤儿还少吗?”
站立在花容筱身后的不入流,忽然听到花容筱自言自语地说道:“这世界上孤儿还少吗?”不免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他看了一眼花容筱,那花容筱眉头紧皱,可见他在想自己的心事。
不入流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来花容筱和他一样,都是孤儿,他忽然同情起花容筱来,花容筱也真是不容易,不像自己那么幸运,父亲过世之后,遇到了南宫老爷,才让自己成长为一个忠义双全,又武功盖世的人才,而且他又建立起自己不家门派,这都是拜南宫老爷的福啊,可是花容筱跟着花容绝尘,却变成一个人见人厌,没有本事,遇事没有主张的人,不入流想到这里,不免心生感激,他转过头朝南宫凌霄看了一眼,正好与刚刚抬起头的南宫凌霄对上了目光,不入流对南宫凌霄微微一笑,南宫凌霄也微微一笑,不入流对着南宫凌霄点点头,便又转过头去,继续看着花容筱复杂的表情,在自己的思想里变化着,而花容筱自己却不知道,也没有察觉这一切。
“可怜的孩子。”不入流在心里悄声叹了一句。
此时的花容筱,正沉浸在他的回忆中,他想到那花容绝尘不给他教神奇的寒光瞳,虽然他曾经表示,他想学想练寒光瞳,但是花容绝尘却是假装不知道,而搪塞过去了。
“唉,花容绝尘啊花容绝尘,你迟早会让寒光瞳害死的。”花容筱在心里说道。
死字刚刚闪出,吓了花容筱一打跳。
“死?”花容筱心里陡然一惊,他怎么会这样想呢?虽然他们不是父子,可是花容绝尘对自己还是有恩的,花容绝尘把他抚养长大,那时候,花容绝尘收留他的时候,他失去了双亲,是花容绝尘给了他一个栖身的地方,一个家啊。
花容筱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亲,一个农家妇女,他的父亲上山砍柴时,掉下悬崖,死于非命,只剩下他和他的母亲,只可惜母亲因为悲伤过度,一病不起,不久也命丧黄泉,跟着父亲去了,只剩下可怜的花容筱自己,那时候花容筱才六岁,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儿,花容绝尘看他可怜,又见他聪明机灵,就收留了他,他嘴很乖,又很听话,花容绝尘便把他收为义子,教给他一些武功,唯独没有教给他寒光瞳,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虽然他是个孤儿,是花容绝尘的义子,但是花容绝尘一直把他当做亲生的儿子对待,这对于花容筱来说,除了感激还有一分说不出的感情,就是那种父子之间的感情了,花容绝尘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提起过,所以除了花容谷的人之外,这青泥寨的任何人都以为他就是花容绝尘的亲生儿子。
花容绝尘这样做,完全维护了花容筱的尊严,如今,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会想到让花容绝尘死呢?
花容筱两只手交织在一起,搓了一会,低着头看着手指,不一会又抬起头看着街道的尽头,花容绝尘还没有来,连那派去打探的人都没有影子。
“不入流。”花容绝尘叫道。
“在。”不入流听到花容筱叫他,赶忙答应道:“花容少爷,你要说什么?”
花容筱道:“不入流,我感到口渴啦,这爹爹怎么还不来呢?”
不入流对身边站立的一位随从说道:“去给花容少爷泡杯茶来。”那随从应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不入流又对花容筱说道:“花容少爷稍安勿躁,花容老爷说不定因为人马劳累,路上走的慢了些,我再派几个人前去打探。”
花容筱点点,把身体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长长地出了口气。
“怎么说呢?”花容筱继续回忆着,“那花容诗诗虽然是花容绝尘的女儿,但是花容绝尘似乎对这个女儿天生就不喜欢,一直让青花喂养着,花容诗诗平时也很少和他说话来往,他跟着花容绝尘,而花容诗诗跟着青花。”
花容筱叹了口气,思绪竟然像无疆野马,乱蹦乱跳地回忆着,他又想到那花容绝尘把自己的女儿当做间谍一样嫁给了南宫凌霄,本来是想着借着花容诗诗来要挟南宫凌霄,却不料了那花容诗诗竟然不和花容绝尘一条心啦,花容诗诗深爱着南宫凌霄,有几次花容绝尘想从花容诗诗口里打探青泥寨的机密消息,都被花容诗诗婉言拒绝了,或者就会被花容诗诗把话岔开,再到最后,花容诗诗便不怎么到花容谷去了,于是花容绝尘想尽了一切办法,却是拿青泥寨没有办法啊。
“可惜啊。”花容筱想,“那南宫冷卉的出生,却给花容绝尘一个天赐良机,却不料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天降祥兆,这本是一件好事,却被花容绝尘硬生生给做出点事情来了。设计了阴谋,宅心仁厚的南宫凌霄竟然相信了鸡峰云山的慧悟的话,给青泥寨招来了大祸。”想到这里,花容筱不寒而栗,和花容绝尘比起来,他差的远了,他是根本就斗不过花容绝尘的。
花容筱长长地出了口气,心里暗暗地说道:“还是做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好苟且偷生吧,什么千秋万业?什么荣华富贵?就让花容绝尘争吧,挣来了我享受这荣华富贵,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想到这里,花容筱也释然了许多。
花容筱神游了一回过去,便心情好多了,他站起来望向远处,花容绝尘还没有到来的迹象,他又坐下来,端起茶喝了几口,斜靠在太师椅上,一只手托着腮帮子,微微闭着眼睛,温暖的太阳暖融融地照着,花容筱竟然有一些困意。
站在花容筱身后的不入流,却在不时地看着他身边的小雨和南宫凌霄,他的身后是念儿和徐妈,徐妈身后是素心,想到素心,不入流在心里呵呵笑了。
不入流想,很明显花容筱是喜欢素心的,但是素心却对花容筱的这份感情一点都不领情,有道是志不同道不和,他们两个是很难走在一起的,可是,不入流却真心希望素心能有一个好的归宿,不是花容筱,就算素心也喜欢花容筱,他这个做哥哥的也不同意的,那花容筱怎么能配得上素心呢?
不入流一想到素心,心情好多了,他想起在九凤村,素心对他的精心照顾,他们那么谈得来,只可惜当初的他,因为纠结在花容诗诗和卉儿丢失的极端痛苦中,忽视了素心对他的那份感情,当她出现在青泥寨的时候,他心里那份激动,无人能知,他只能暗暗的藏在心里。
不入流脸上闪过不易察觉的一丝微笑,他想到素心扑到他怀里,喃喃地对他说道:“不大哥,以后不要丢下我好吗?”那柔柔的声音,让不入流再也没有勇气不答应。
“一切皆是缘啊。”不入流想,素心的执着和干净纯洁,是别的女子没法比的。
不入流长长地出了口气,深呼吸了一下,端端正正地站立在花容筱后面,放眼望着街道尽头。
花容筱端着茶喝了一口,眼睛不由得又向街道尽头望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太阳似乎也移动了不少距离,花容筱的茶也喝完了,等待的时间太上了,身后站立的人也站不住了,有一些人蹲下来歇歇脚,又站起来。
街道两旁站立的人群,也开始骚动不安了,人群悄声说话的声音纷纷传来,年关了,大家都应该回家准备过年,和家人吃年夜饭,团团圆圆在一起,却要在这里等着老爷,还迟迟不见来。
花容筱更是坐立不安,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个时候,他花容筱不能自乱阵脚,不能表现出不悦的神色来,他是花容绝尘的儿子,是花容谷的二当家的,他对花容绝尘应该表现出亲爱和敬畏才对。
正在人群骚动不安的时候,一匹马远远地飞奔而来,人群一下子安静了,蹲着的人也赶紧站起来了,花容筱唰地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紧张地看着飞奔而来的人。
那人在离花容筱十丈开外的地方下了马,跑步前来,跪在地,上对花容筱说道:“报花容少爷,花容老爷来了,已经过棋寨了。”
花容筱道:“好,你且起来。”
花容筱站起来,大声喊道:“村民们,老爷就来了,大家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准备迎接老爷。”
不入流转过身,向九凤姑姑和林闲,素心,小雨看了眼,对着他们点点头,示意他们不要紧张,一切都按安排好的去做就是了。
素心可是真的想错了呢,这是她看到花容绝尘后才意识到,自己不相信大家对花容绝尘的评价,当初应该相信大家的话才对。
那花容绝尘坐在一头高高的白马上,左右两边各是一匹红毛马和一匹黑白相间毛色的马匹,马上坐着花容诗诗和南宫冷月,他们身后,颜珍骑在一匹棕色毛发的马上,领着一队人,有的骑着马,有的拉着马,马身上托着捆绑好的东西。
站立在两边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了,花容筱站起来,往前走了进步,那花容绝尘却下了马,其他人都跟着下了马,花容绝尘的左边是花容诗诗,右边是南宫冷月。
红袖最先看到了南宫冷月,南宫冷月坐在那头黑白相间的马上,又潇洒又英俊,没想到这么长时间没有见,他竟然又长高了,红袖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南宫冷月,抬起手捂住嘴笑着。
南宫冷月的目光,老早就在人群里寻找着红袖,他一眼就看到那一袭红色紧腰裙衫的红袖姐,他多想跑过去,抱起红袖姐转几个圈啊,在花容谷的这些时日里,他没有一天不想他的红袖姐的啊,可是花容绝尘就在身边,他忍了再忍,朝红袖做了个鬼脸,红袖掩着嘴笑着不停。
一行人朝着南宫世家的豪华气派的大门走去,迎着花容筱走去。
花容筱站起来,轻声说道:“呵,终于来了!”说着便迎了上去。
“爹爹在上,请受孩儿一拜。”花容筱迎上去,朝着花容绝尘就拜。
花容绝尘微笑着扶起花容筱,说道:“我儿,让你受累了,安排这么多然接爹爹,让爹爹颇感温暖啊。”说着伸出手,拍了拍花容筱的肩膀。
花容筱赶忙笑着说道:“爹爹一路劳累,孩儿十分挂念,吃喝都准备好了,请爹爹回家,孩儿为爹爹接风洗尘啊。”
花容绝尘忽然觉的花容筱很懂事,多日不见,他似乎变了一个人,说话做事从容不迫,不像之前畏畏缩缩没有一点男子气,他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花容筱。
花容诗诗走向前去,向花容筱行礼道:“妹妹见过哥哥!”
花容筱看着花容诗诗,一下子糊涂了,看着花容诗诗,也回礼道:“难道是诗诗妹妹吗?哥哥一下子没有认出来,还望妹妹原谅。”花容诗诗回礼后笑笑,没有再说话,只是站立在花容绝尘身旁。
站立在花容筱的身后的不入流,看了花容诗诗一眼,便低下了头,心里在想着:“怎么不见紫雨,卉儿她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