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太后病倒了！”吉昌匆匆跑来。
柘容南峰坐在床上半闭着眼睛，连动也没动一下。
冯安死了，太后病倒一点都不奇怪，虽说太后身份重要，但柘容南峰却一点也不在意，既不是亲生，又多年没有交流，感情二字，在柘容南峰的字典中根本不存在。
他依恋的母妃过早离世，敬重的父王将他赶往靖业，南颜已魂留南疆，现在唯一能让他有所牵绊的，便是晚晴。
“皇上，太后病了。”吉昌以为柘容南峰没有听到，又重复了一次。
“嗯，御医去了吗？”
“御医已经在重华殿了。皇上不去探望吗？”
“我去有什么用，我也不是御医。”柘容南峰睁开眼，站了起来。
吉昌低下头。柘容南峰看看吉昌，叹口气。
“好吧，去看看。”说着，柘容南峰已经跨出了凌云殿。
一踏进重华殿，柘容南峰就看到众人挤在外面。
“怎么回事？”
“皇上，恒妃也来了，说有办法救太后，要我们都出来等。”
柘容南峰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内殿里晃动的人影，大步走了过去。
御医围在一旁，香林正伏在太后床前，殿内弥漫着古怪的气味，柘容南峰走到香林身后。
“皇上。”香林听到脚步声回过头，忙拜了拜。
“太后怎么了？”柘容南峰问御医。
“回皇上，太后只是一时心急，气血浮动，身体又本就虚弱，才会昏迷。”
御医恭敬地回答，却没有一个人敢提冯安的名字。
“香林，你也懂医术？”柘容南峰有些怀疑地看向香林。
“皇上，我们南疆的方法，自然是和这边不同的，但我能向你保证，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救醒太后。”
柘容南峰没有做声，只是看着香林。香林不慌不忙地看向她的侍女：“阿玛素，刚才交给你的那个盒子呢？”
那个高大的侍女阿玛素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木刻的盒盖，满是图腾花纹。香林接过，打开来，里面竟是一条白胖的虫子。
在场众人的身子无不颤抖一下，只有柘容南峰只是眨了一下眼皮。在靖业时，他曾无数次见过这种虫子，或者说，也叫蛊。
香林手指间那条肥胖雪白的无毛虫，正笨拙地扭动着身子。这种虫子叫做冬白，是南疆比较常见的补品，以色白为佳，越白越少见，现在他们眼前的这条，皮肤已经白得几近透明，是一条上好的虫。
香林捏开太后的嘴，将那条虫塞了进去。御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吉昌干脆闭上了眼睛。看着太后喉头一动，吞下了活虫，香林才转过头，看向柘容南峰。
“皇上为什么不阻止我？”
“我为什么要阻止你？冬白是好东西，不过你是怎么把它从南疆带到这里的？”
“什么都瞒不过皇上，我带的是虫卵，刚才那条，是今年的第二卷哑女第二卷哑女第一批成虫。”
“真是要好好谢谢你，既然这样，那这几日太后的身体，你就多加留意吧。”
“是。”香林低下头。
太后轻叹一声，皱着眉头，仿佛快要醒来。众人都围上前，柘容南峰却带着吉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在回凌云殿的路上，吉昌不禁奇怪。
“皇上，你为何不阻止恒妃？万一她喂太后吃了什么坏东西怎么办？”
“那是她们之间的事。太后和恒妃，不管谁害死谁，都跟我没有关系。吉昌，你去把陆应雄找来，让他通知葛云，一起来见我。”
“什么？皇上，这……”陆应雄瞪大眼睛看着柘容南峰。当初他说要亲征北疆时，陆应雄以为那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柘容南峰竟是认真的。
“我一天也不想再等了，最早什么时候可以出发？”柘容南峰问。
“这……这……”陆应雄说不出话来。
“回皇上，格罗木大人那里已经准备就绪，玉门将军将在正月出征江南，但是北疆天寒地冻，皇上应该再等一等。”葛云开口道。
“是啊皇上，听说北疆今年的雪特别多，贸然出兵，若是给养跟不上……”
“给养跟不上还要你们干什么！必须跟上。”柘容南峰眼睛一瞪，放缓了语气，“而且，等我到了那里，雪也差不多该停了。”
陆应雄看看葛云，葛云没有做声。
“你们下去准备吧，十日之后出征北疆。”
柘容南峰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你为什么不劝劝皇上？”陆应雄头疼地问，他正和葛云一起，走在宫中积雪的小径上。
“皇上早已决定的事，你我去劝有何用？不要说是你我，就是格罗木大人，这次恐怕也很难说通皇上。”
陆应雄随手扯断了一根枯枝，嘟哝一句：“现在怎么办？”
“山南八营只带两个营去，剩下的兵马在北部征集，格罗木大人已经发出了征集令。”
陆应雄叹了口气，看来，这场隆冬之行，是躲不过去了。
三日后，粮草先行，山南八营中东西两营在定阳外集结完毕，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负责保护柘容南峰，陆应雄选出五百名得力手下，带在身边，葛云挂帅掌印，早已搬到城外去和东西两营的将士同住。
又过了七日。
亲征的仪仗浩荡出城，柘容南峰带着陆应雄，在百姓的欢呼声中走向天寒地冻的城外原野，格罗木、玉门长里等人为他们送行。
“格罗木大人，我们走后，朝廷上的事，就看你的了。”
“是，微臣明白。”格罗木回答。
“皇上请放心，江南之行，我定会火速告捷，此去北疆天气冷冽，还望皇上一切小心。”玉门长里说。
“嗯，你走之前这段时间，没事的时候可以把皇后接回家去住，省得她无聊。”
“谢皇上体恤。”
“我们走吧。”
柘容南峰说着，飞雪的脚步已经踏了出去，踩在洁白的积雪上。
“玉门将军。”陆应雄向玉门长里拱手告别，也跟着向前走去。
城外不远的地方，东西两营的将士整装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