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让进？我有五公主的令牌。”
晚晴一身男装，束腰盘发，背弓带箭，雄赳赳地站在猎苑门口，与守卫理论。
“这位小哥，现在猎苑整个都给封起来了，不要说是公主殿下的人，就是皇上本人，也是不能进的。”
“胡说，皇上怎么不能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还非等我找皇上来是不是？”
“小哥你不要为难我们了，朝廷有令，无论任何人出入，格杀勿论，到时候，不要说你和我们的脑袋要搬家，就是五公主也要受牵连。”
素环怯生生地扯扯晚晴的衣服，她也是一身少年打扮，可是和晚晴相比，却少了份豪迈。
一听到可能会牵连到公主，晚晴也有些犹豫。
她转头看看素环，点点头。
“好吧，那我们先回去。”
守卫松了口气，握着长枪的手，也放松下来。
“多谢小哥体谅！”
晚晴不耐烦地一摆手：“和你们不相关，我是为了五公主。”
晚晴说得不错，在满城尽是通缉令的日子里，是南颜给了她容身之处，是南颜赶走了刑部尚书张映山，是南颜请可靠的御医来为她治伤，是南颜将素环送给她使唤。
除了黎震的佩刀和柘容南峰的玉佩，她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南颜给她的。
虽然明知自己的未来飘渺命难苟存，晚晴也还是希望在自己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更多地帮柘容南峰和南颜一把，而不是为他们添麻烦。
坐上马车，素环长出了一口气，让她装成一个男人，她真的很不习惯。
“我就说这样行不通的嘛。现在怎么办？”
晚晴挑开帘子，看看外面。
马车已经拐上了大路，猎苑的大门消失在树林的拐角之后。
“我们绕回去，就现在。”
晚晴钻出马车，爬到前面和赶车的车夫并排坐着。
“往那边。”晚晴用手一指，车夫调转马头，向右踏上草地，直奔猎苑的围墙而去。
素环从马车里探出头：“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
“不让我进去我就查不到吗？反正出事的地方是在墙边，绕过去不就完了！”
“姑娘，咱们回去吧，我害怕……”素环的声音带了哭声，她实在不想去发生过人命案的地方走一遭，即使现在艳阳高挂在天上，她也还是觉得有凉气从脚底直上到后颈。
“你躲在车里睡觉就好了，放心，你不会被吃掉的。”晚晴回头看看素环，笑了一下。
“我不，我不要一个人在车里，我就在这儿蹲着好了。”素环趴在马车门口，瘪着脸说。
走在草地上，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车身也不再颠簸，三人两马一车就这样在上午的眼光下，穿林过石，沿着猎苑的木栅，向前行进。
“等一等。”走着走着，晚晴一把抓住车夫的手臂。
缰绳一带，车子稳稳地停下。
素环从马车里探着头，紧张得发抖：“怎么啦怎么啦……”
“喏。”晚晴伸手一指。
躲在晚晴身后，素环从她的肩上向前看。
前面的一片草地，一片狼藉，到处是被人踩踏的痕迹。
“就在这里。”
“你要下去吗？”素环问。
“不看了，踩成这样，就算真有什么东西，也早被人捡去了。”晚晴说，“接着走吧。”
“还要走啊！”素环忍不住抱怨。
“姑娘好聪明。”车夫忍不住插嘴。
“走吧，再看看别处。”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河边。
晚晴指挥车夫沿着河岸，向上游走去。
树林茂密，猎苑的木栅很快便掩在树后，消失不见。
听着河水不紧不慢地流淌，晚晴忽然记起那天，她沿着河岸一路走来，翻过木栅，在猎苑深深的树影下，遇见柘容南峰。
一幕幕，仿佛还在眼前。
正出神，马车猛地停下来。
晚晴抬头看去。
一个人！
那人脸朝下趴伏在河岸上，头浸在水里。
车上三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就这样停了一会儿，晚晴轻轻地爬下马车。
“姑娘，可能有危险。”车夫抄起长刀，要跟晚晴一起过去。
晚晴摇摇头，摆手安抚住车夫。
她听见了鸟的叫声，树林里没有人，就算有人，以她现在的脚力，也应该能逃回马车。
靠近一些，晚晴注意到，那是个高大的男人，背上有一滩血，血迹已经凝固。
这是晚晴第一卷帝后第一次在光天化日之下看到死人，她吓得心怦怦直跳，愣了半天，才小心地绕到另一侧，定睛看去。
尸体的姿势怪异，不自然地扭着，仿佛是被人抬到这里扔下的，右手被翻转着压在身下，只露出手掌。
晚晴注意到，那只手戴着一只奇怪的手套，厚皮革缝制，在拇指和食指的指肚位置，有一根根短且尖的利刺。
“斩蛇钉！”晚晴的脑海中蹦出这个词。
传说，这是训蛇人用的手套，若是蛇不听话，就用有刺的两根手指捏一下蛇的七寸，据说能让蛇痛不欲生，从此顺服。
晚晴顿时一头冷汗，她转头跑向马车。
“我们马上回去，快走！”
晚晴将素环推进车里，自己也爬了进去。
马车在路上飞奔，晚晴一言不发地坐在车里。
“姑娘……”
“刚才那个人，是训蛇的。”晚晴小声说。
“训蛇？”
“嗯，这门手艺是从南疆更南的地方传进中原的，据说，只要方法得当，毒蛇就会乖乖听从训蛇人的命令。”
“那不是就可以让蛇杀人了吗？”
晚晴点点头。
“所以，必须马上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可是那人已经……现在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不，素环，他是被雇主灭口的，我问你，训蛇人死了，那条蛇呢？蛇去哪儿了？”
素环迷惑地看着晚晴，眼睛里，旋转着越来越深的恐惧。
“蛇被人带走了！还会有人被咬的。”
“而且这次，不会只是一个猎苑守卫那么普通的人。”
晚晴不禁打个寒颤。
近两个月来，她的身边不断出现凶相，被刺、被咬、被杀……
接下来，还会有人被谋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