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叛军已经行至北川与其残部会合，现在离我们只有几百里，皇上是否……”
陆应雄立在帐内，汇报着黎暮楼等人的行踪。
“有多少人？”柘容南峰打断陆应雄，问。
“几乎是倾巢出动。”
柘容南峰揉揉自己的额头，又看了看陆应雄青黑的眼圈，想来，他是同自己一样，彻夜未眠。
“葛云呢？”
“葛大人在西营，说是有事要处理。”
“你让他来见我。”
“是。”
陆应雄走出柘容南峰的大帐，天还没有亮，所有一切都沉醉在黎明前的安静中。他一路走到西营，却不知去哪里寻找葛云，只得随便叫住一名士兵。
“有没有看到葛大人？”
“葛大人？他在容德偏将的帐篷里。”
“哪一个？”
“那边，绕过角落里的那个帐篷，再向前就是，点着灯的那个。”
“好。”
陆应雄匆匆赶过去，得知葛云去了容德的帐篷，陆应雄的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他想尽快找到葛云，问个究竟。
果然，葛云正点着灯，将容德的帐篷翻了个遍。陆应雄走进来时，他正将一摞棉衣放到床上。
“陆大人？你怎么来了？”
“皇上有事要你过去。”
“好，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容德怎么了？”陆应雄问。
葛云抬头看看陆应雄，脸上是惯常的平静。
“有人查到，容德尺恒是边纪家的养子，所以，我怀疑他很可能为了给边纪一家报仇，做出危害皇上的事。”
“边纪？就是冯太后身边抓出的那个假太监？”
“那是他们家的独子，冯安一直想将边纪调回朝中，结果，却因为他的独子欺上瞒下假扮太监，被诛了全家。”
“你有什么证据吗？可以证明他串通叛军。”
葛云摇摇头。
“听说叛军偷袭军营那天，容德就守在大帐外，起火时，御医昏倒，是容德救出了晚晴。”
“如果是他串通了叛军呢？”
葛云将帐内的东西简单收拾一下，吹熄灯烛，四周立刻陷入了黑暗，只有他的声音传来：“如果是他串通叛军，那么，他的死就是对方杀人灭口，或者说，是为了制造假象。不过，我还没有找到他们之间的任何联络线索……我们走吧，你不是说皇上找我有事吗？”
走在帐外，葛云忽然问陆应雄：“你猜猜，皇上找我什么事？”
“呃……大概，是要葛大人带兵迎敌吧。”
“是啊……所以，先跟我说说情况吧，叛军行到哪里了？”葛云似笑非笑地说，神情在将明的夜空下，映着火把的光线，显得无比诡异。
直到葛云领了命离开柘容南峰的大帐，陆应雄还在想着容德的事。
那天，柘容南峰和葛云出征，他正在逃亡路上，军营中的士兵众说纷纭，却没人能解释清，那次偷袭到底是为了什么。难不成，这里面真的有问题？
陆应雄心下想着，目光已经投向了坐在外帐中的黎盈盈。她正垂头坐着，仿佛觉得累。
“皇上，此战规模很大，皇上真的不亲自督战吗？”
“不。”
“可是皇上，如果此役获胜，叛军定是元气大伤，到时就能将他们一举歼灭。”
“够了，我不会去的，我要留在这里。”
黎盈盈抬起头，看向柘容南峰。
“如果当时我带着晚儿一起走，就不会有现在的事，她也不会落得如此地步，上一次我亲征，她险些被叛军掠走，这一次，我一定要护她安全，不管是最后一战，还是兵临城下，我都陪着她。”
迎着柘容南峰深情的注视，黎盈盈忽然感到鼻子发酸。
若是晚晴听到这番话，会是什么感受？也许，她根本不会感动，因为她早已不记得曾经，可是，黎盈盈却替晚晴感动得一塌糊涂，竟然流下泪来。
“怎么哭了？”柘容南峰愣住了，“难道我说的事，你都记起来了？”
黎盈盈摇摇头，咬紧嘴唇，却还是止不住哽咽的声音。
“晚儿，不要哭，以后，我会时刻陪着你……”
听着黎盈盈的哽咽声，柘容南峰心里一阵阵疼，而陆应雄却是一惊。
这声音，为什么听起来有些熟悉？
陆应雄明明记得，他没有见过晚晴流泪，更没有听到过她的哽咽声。可是，回响在耳边的这个声音却令他如此熟悉。
黎盈盈仿佛感觉到陆应雄的注视，抬眼看看他，竟收住了声音。陆应雄感到更加诡异。
“应雄，你也去迎战吧，你也说了，这次叛军众多，葛云自己未必能应付得来。”
“可是皇上……”
“我是不会去的，如果你真的认为葛云需要帮助，你去就是了。”
柘容南峰转过身，见陆应雄用探究的目光看着黎盈盈，心头竟有火起。
“陆应雄，你在干什么？”
陆应雄收回目光，恭敬地回答：“回皇上，没什么。”
“不要再对我说，晚儿因为失忆，又落入叛军之中，所以可疑。她明明有很多刺杀我的机会，却一次也没有动手，这足已证明她的清白。”
“是，应雄冒犯。”陆应雄垂下头低声说。
“我现在命令你，代替我到前阵督战，顺便和葛云研究一下作战计划。”
看着陆应雄离开，柘容南峰长出一口气，转向黎盈盈。
“你不要怪他，他也是为我担心。”
黎盈盈摇摇头，却在心里苦笑，如果她真的会暴露，大概也是因为陆应雄。
这段时间，柘容南峰虽然对她极尽呵护，但他在军帐中的时间少之又少，常常是整天整夜地不见人影，黎盈盈知道，他在为剿杀他们忙碌，可是，这样却给了她更为安全的环境，除了陆应雄。
现在的黎盈盈，已经越来越觉得，自己当初不该一时心软，放走陆应雄，而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不过，一切都已经无法回头。
“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今天我都要亲眼看着你的脸露出来，我太久没有见到你，甚至，都快要忘了你原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