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花和强行拖到床上,但晚晴躺下后却没有一丝睡意。
花和走到窗口,向四下望望,又回头看看晚晴,仿佛生怕有什么东西会突然闯进来,将晚晴掠走一样。接着,她在床前的椅子里做好,随手拿起一个扇面,静静地绣着,一边也看护着晚晴。
这是一个安静的午后,天上有一片片云朵飘过,天也跟着忽晴忽阴。周围静悄悄的,房间里只有花和抽拉绣线的声音。晚晴索性闭上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放松。
不知不觉,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次,她又梦见了御花园。深夜的花园里,空无一人,池水昏黑,草木阴暗,晚晴一个人在花园里跑着,却只是绕着晚晴池,怎么也跑不出去。
忽然,不远处的池边出现一个人影,那熟悉的身影,是柘容南峰。
“皇上……”
晚晴停下脚步,忽然,她惊讶地看到,玉门飞雪从暗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刀,直向柘容南峰走去,而柘容南峰却丝毫没有察觉。
“皇上!”
眼看玉门飞雪已经走到柘容南峰身后,晚晴大喊一声,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花和正担心地看着她。
“晚儿姑娘,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又梦到什么了?”
“花和,这是在哪儿?是不是还在红霄殿?”晚晴急切地问。
“是,是啊。”花和回答。
“皇上来过吗?”晚晴又问。
花和摇摇头。
“真奇怪……为什么这个梦比之前的都要真实。”晚晴皱着眉头,在花和的搀扶下走下床,“对了花和,我睡了多久?”
“大约两个时辰吧,你看外面,天已经快黑了。”花和向窗口伸伸下巴。
晚晴心里一沉,看向窗口。
果然,窗外的光线已经变得昏黄,看样子,太阳不久就要落山,黑夜又将来临,而刘御医的香囊,要明天一早才能送来,这一夜,她是不是还会做那些奇怪的、周而复始的噩梦?
晚膳时,吉昌带人送来一个食盒,里面是一大盅汤,据说是江南特贡的鲜鱼煮成。
“吉昌,皇上这几天忙吗?”
“是的,皇上最近在为财政的事操心,所以没有来红霄殿,皇上还说希望晚晴姑娘不要介意,等他忙完这几天,就会来看姑娘的。”吉昌回答得很流利。
晚晴点点头,待花和将吉昌送走,回到桌旁,晚晴指指那盅汤,对花和说:“一起喝吧,反正我一人也喝不完。”
“是。”
吃饭时,晚晴一言不发,吃的东西也很少。
花和看了半天,终于放下碗筷,问:“晚儿姑娘,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吃饭?”
“没什么,我还在想梦游的事。”晚晴随口答道。
“那有什么想的,不要想了晚儿姑娘,等明天拿到刘御医给的香囊不就没事了吗?”花和说着,夹起一块肉放在晚晴碗里,“你快吃啊,要不菜都凉了!”
“可是,今天晚上该怎么过呢?”晚晴忽然面无表情地说。
“什么?”花和拿着筷子,诧异地看着晚晴,很明显,她没有理解晚晴的意思。
“香囊要明天才能做好,那么今晚呢?你说,今晚会发生什么?”晚晴转过头,定定地看着花和。
“晚,晚儿姑娘,”花和咽了一下口水,“你到底想说什么?”
“花和,今晚你辛苦一点,不要睡觉,你就呆在我卧房里,看看我到底是做梦,还是真的每天都在梦游。”
“什么?”花和张大嘴,“难道你真觉得,你……”
“总要知道真相才行,如果刘御医的香囊真的有效,那么,今晚就是梦游的最后一晚,你无论如何要帮我弄清楚,我在花园里看到的那些,到底是不是梦。”
“但是晚儿姑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真的梦游到御花园去了,我该怎么办?”
“你一定要叫醒我,在我走到御花园之前。”晚晴的声音愈发凝重,就像外面愈见深沉的夜色。
那天夜里,晚晴和平日里一样,坐在二楼的方厅里画画读书。花和打着哈欠,坐在一旁的椅子里,时不时就要站起来走上几圈,驱散睡意。
“花和,我要睡了。”晚晴忽然放下书,开口道。
“是,我一定会看好你的。”花和应着,起身将楼梯旁的灯烛吹灭,之后拿起桌上的烛台,跟着晚晴进了卧房。
晚晴上床睡下,花和便将烛台放在梳妆台上,自己坐到梳妆台前,看着晚晴。
花和并不觉得,晚晴真的会梦游,按照她的想法,晚晴一定是因为过于紧张,才会在每天晚上梦见同样的场景,只要过了这晚,她自然就能放心了,再加上刘御医给的香囊,那些恼人的噩梦,根本不构成威胁,只要晚晴不去御花园,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很快,晚晴沉入了睡梦。花和一个人坐得无趣,便从方厅里拿来自己的扇面,继续绣。
夜晚似乎过得特别慢,花和已经在扇面上绣好了几枝梅花,看看更漏,还不到三更。也许是因为一直盯着绣面,花和的眼睛有些疼,她闭上眼睛,用手托着腮,打算休息一会儿。却在不知不觉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睡着睡着,忽然传来“咯哒”的响声,花和的头猛地向下一沉,从手上滑脱,惊醒过来。
她下意识地看向晚晴的卧榻,却惊讶地发现,之前睡得好好的晚晴,现在正站在床前,将手中的佩刀别进腰间。
花和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出,连忙狠狠地揉揉眼睛,却发现眼前的一切根本不是梦境,晚晴真的起床了。
再看晚晴的样子,双眼无神,面无表情,和平日里判若两人。
花和的心里浮起一片凉意,她试探着开口唤道:“晚儿姑娘,晚儿姑娘?”
可是,晚晴就像没有听见一样,径直向房门走去。
花和心里暗叫糟糕,原来,晚晴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她是真的在梦游,而且无需多想,她梦游的目的地,一定是夜间最危险的御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