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被呈坐姿摆好,黎暮楼坐在她身后,单掌抵着她的后背,屏息度气。
黎兰风坐在一旁的小榻上,闭目养神。
忽然,黎暮楼猛地吐出一口气,黎兰风忙睁开眼睛。
黎暮楼一头汗水地喘着气,转身落地,又将晚晴扶回床上躺好,这才直起腰站起来。
“大哥,你还好吧?”黎兰风爬起来。
“我还好,刚才可能有点猛。”黎暮楼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我就说你不要急。”
“我可以不急,但是咱爹急。”
“大哥,不然,我们去玉帽山吧。”黎兰风忽然提议。
“去玉帽山干什么!”黎暮楼眉毛一竖,“你忘了当年吗?”
黎兰风脸色一暗,嗫嚅半晌才开口:“可是,娘以前总说,玉帽山是风水集聚之地,你去了,说不定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黎暮楼看着黎兰风,沉默半晌,才慢慢开口。
“好吧,就听你的。”
黎兰风惊喜地抬起头,看向黎暮楼。
“我需要再带一个人,你跟我去吗?若是你不去,我就带其他的师弟。”
“我去,我去!”黎兰风忙说。
“那好,你准备一下,我现在就去告诉爹。”
“什么?你们俩要去玉帽山?”黎盈盈瞪大眼睛。
她刚刚跟着韩文婴练剑回来,便在寨子口遇到了黎暮楼和黎兰风。他们各自背着囊包,将晚晴放在狭长的行榻上合力抬着,正向外走去。
“你们,就准备这么把公主抬去?”黎盈盈问。
“爹同意了。”
“那也不行!你们两个大男人,荒山野岭的怎么能和公主独处一室!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你想让我们两个大男人,和你们两个女人共处一室吗?”
“我……”黎盈盈的脸一白,“我们是兄妹!”
“我知道盈盈,不过你还是别闹了,就在寨子里好好呆着吧,爹不想让你去。”黎暮楼认真地说。
“我偏要去!”黎盈盈高声说。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偏要去。”黎风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爹?”
“文婴,看好你的师妹,在暮楼他们回来之前,我不准你们踏出林山一步。”黎风说。
“是,师父。”
“爹!”
“兰风,走吧。”黎暮楼说。
黎兰风回头看看黎盈盈,她正嘟着嘴,强忍住眼泪,怨愤地看着两人。
直到他们走上林山,再回头时,黎兰风还能看到黎盈盈那一袭蓝裙,飘荡在绿树掩映的寨子门外。
兄弟二人翻过林山,前面便是玉帽山。这里地势里林山险峻,但山中莽林茂密,水流婉转,草木灵秀,风景比林山好上百倍。
都说山顶疾风林间无风,但玉帽山因其独特的地势,即使是在茂密的树林中,也常常会刮起微风,若是能找到一片林间空地,便可悠然闲适地坐听风吟。
而更奇特的,是传说这里的有一眼泉水,可以令人容颜不老。当年,黎暮楼兄妹三人,便是要寻这眼泉水,瞒着父母私自上山,结果,母亲为了寻找他们,失足跌下了悬崖。
从此,玉帽山成了黎暮楼心中的禁地,若不是为了唤醒晚晴,他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里。
“爹说山上有座小屋,他还说,你知道小屋在哪里。”黎暮楼一边走一边说。
“是的大哥,我知道。”
“那我们换一下,你在前面走。”
“好。”
兄弟二人交换了位置,黎暮楼走在后面,看着安睡在榻上的晚晴,和黎兰风走一步晃一步的背影。
他们又走了很久,当太阳沉向山后时,黎兰风停下了脚步。
“我们到了。”
黎暮楼抬头看去,前面不远处的空地上,立着一间简陋的草屋。
走到近前,黎暮楼才发现,这里一定是很久没人来过,屋门斜着歪在一旁,青草已经从门口漫向屋内。
“哎!看来需要好好收拾一下了。”黎兰风叹口气。
“幸好我们俩是抬着公主来的,先把她放在外面吧。”
“好。”
两人小心地将晚晴连人带榻放在空地上,黎暮楼走进小屋。屋里并没有什么尘土,相反的,因为山间潮湿,空气反而很清爽,只不过墙上多了湿滑的苔藓。
“大哥,我去找点水。”黎兰风提着木桶在门外叫着。
“远吗?”
“我记得不远,放心吧!”
果然,黎兰风很快便提了一桶水回来。兄弟二人打开囊包,翻出干粮,就着泉水简单地吃着晚饭。山间的夜晚,来得总是特别快,两人还没有吃完,周围便暗下来。
“大哥,生火吗?”
“不要了吧,等下就睡了,若是点火不成再把山烧了,爹会劈死咱俩。”
“可是大哥,这里可不比定阳,等一会儿天彻底黑下来,不说伸手不见五指也差不多。”
“无妨,我自有办法。”
黎盈盈吃过晚饭,心神不宁地从房里走出来,偷偷溜向寨子门口,站到火把下。
“师妹,你这是要去哪里啊?”韩文婴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黎盈盈转过头,“我就看看还不行啊!”
“那,我可以陪你看吗?”韩文婴走过来。
“可以啊!”黎盈盈嘴巴一撅,眼睛却定定地看着玉帽山的方向。
韩文婴跟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不禁问:“盈盈,你到底在看什么?”
“嗯……我在找我哥他们,这么晚了,山里那么黑,他们应该生火才对啊!”
对面的山上,连一丝烟雾都没有,黎盈盈看着看着,眉头越皱越紧。
“天啊大哥!你居然还有这种宝贝!”
黎兰风盯着手中那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惊得下巴快掉下来。他将手指小心地合拢,那盈盈的绿光,便从他的指缝漏出,模模糊糊地洒在身下的草地上。
“怎样啊?”黎暮楼笑着问。
“真是好宝贝!”
“好了,把公主抬进屋里,我们睡觉吧。”
“好!”
很快,这片林间空地安静下来。低吟的夜风吹进窗口,夜明珠幽绿的光芒,照着晚晴紧闭的眼睛,也照进她昏沉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