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柘容南峰被她的话刺痛,冯嘤咛说的更起劲了。
“你这个扫把星!扫把星!要不是你,无极哥哥早就当上太子了!要不是你,我爹会这么对我吗!”
冯嘤咛捂住左脸,几天前,父亲打了耳光的地方,仿佛还在火烧火燎地疼着。
一想到这里,冯嘤咛委屈得几乎要失声痛哭。
柘容南峰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大小姐们哭哭啼啼的缠闹,他见得多了,靖业封地上,有多少大户想让自己的女儿攀上柘容南峰这位二皇子,哪个不是这般哭闹的,而冯嘤咛,也无非是比她们长得好看一点,声音好听一点,脾气,也更大一点而已。
冯嘤咛抬起头,正迎上柘容南峰那双毫无神情的眼睛。她忽然记起,眼前的这个人,不是她的无极哥哥,不会一见她哭就手忙脚乱围前围后地嘘寒问暖,站在面前的这个柘容南峰,和她冯嘤咛一点关系都没有。
意识到这点,冯嘤咛竟为自己的遭遇悲愤起来,语气里,也平添了几分志气。
只见她杏目圆张,咬牙切齿地对着柘容南峰说:“别以为我会看上你的什么凌云殿太子位!我告诉你,我冯嘤咛这辈子就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你这种无名小辈!”
柘容南峰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淡淡地点点头:“那好啊,我对你也没什么兴趣,你就在这里好自为之吧。”
说完,柘容南峰转身踱出了内殿,撇下冯嘤咛一个人坐在床上,揉着发麻的双腿,自己和自己呕气。
内殿中央,还端端正正地摆着凤轿,那金顶红幔,正在烛火的照耀下,闪着喜庆的光彩。
一夜无话。
冯嘤咛被绳子绑得浑身生疼,根本不敢躺下,只能斜倚着床,眯了几个时辰,而柘容南峰,却在隔间书房的小榻上,睡得很好。
清晨,冯嘤咛拖着酸软疼痛的身子蹭出内殿,在屏风的空隙里,刚好看见柘容南峰舒服地卧在小榻上,睡得正好。冯嘤咛气呼呼地蹭到门前,对着门外,扯着嗓子拼命喊。
“小珍!小珍!小珍!”
侧室的门“咚”一声开了。
小珍一边跑,一边手忙脚乱地将最后一扣衣带系好:“怎么了小姐,怎么了?”
“给我更衣。”冯嘤咛一脸阴沉地说。
“是。”
路过书房屏风,小珍偷偷看了一眼,柘容南峰还在睡着,没有丝毫醒来的意思。
“哎呀!哎呦哎呦!你慢点,慢点!疼!”
“天、天啊小姐……你怎么……”
小珍睁大眼睛,捂住嘴,连拿在手里的衣服都忘了给冯嘤咛穿上。
冯嘤咛的肩膀和手臂,是整片整片的青紫。
“这,这……小姐,疼吗?”小珍小心地问。
“当然疼啊!所以叫你轻一点嘛!”
“是,是小姐,我轻一点。”
“哎呦”
柘容南峰早已醒来,冯嘤咛的呼痛一声接着一声,他实在听不下去,索性从榻上起来,走出屏风。
听到响动,冯嘤咛一把从小珍手里夺过衣服,挡在自己身前。
柘容南峰斜睨了冯嘤咛一眼,便信步出了大殿,走到外面的庭院里去了。
冯嘤咛本想说点什么,现在,却被硬生生憋了回来。
她的脸色从红到白,又从白到青。
小珍立在一旁,看着冯嘤咛的脸色变了又变,她张张嘴,想问,又不知该如何问起。
显然是感觉到小珍的异样,冯嘤咛回过头来:“怎么了?”
“没,没怎么。”小珍低下头,脸却忽地红了,眼睛也止不住地瞟着冯嘤咛身上的瘀伤。
“没怎么?你看看你那吃瘪的样子,说吧!想什么呢!”
冯嘤咛只觉得心里烦闷,现在柘容南峰出去了,内殿里除了她和小珍,没有旁人,于是她干脆将衣服塞给小珍,自己大摇大摆地在内殿里溜达起来。
“小姐的伤……”
“伤怎么了?你没见过淤青吗?”冯嘤咛眉毛一挑,已是满脸的不耐烦。
“太子他……”
小珍的话还没有说完,冯嘤咛的手,已经“啪”一声扇在她脸上。
“闭嘴!”
小珍扑通一下跪在冯嘤咛面前:“小姐,小姐,奴婢知错了小姐!”
“好你个贱人,满肚子贱水,你是不是以为我这身淤青是柘容南峰的功劳?!”
“小姐息怒,奴婢不敢。”
“我告诉你,别因为你跟他拜了天地就想入非非!你以为他知道真相会给你个妃子当吗?做梦!太子的位置,最后还不一定是谁的!你最好本分点,不然我让你连跟头发都不剩!”
“是,奴婢知错了。”小珍低下头,藏住委屈的眼泪。
冯嘤咛却凑上前,伸手捏着小珍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
“你是不是一时情迷,看上柘容南峰了?”
小珍吓得拼命摇头,眼眶里的泪水,也跟着滑落下来。
“你要是真喜欢他,我可以把你送给他,之后,等无极哥哥……”冯嘤咛直起身子,面带憧憬地眯着眼睛,喃喃说着,忽然,她重新低下头,冷冷地盯着小珍,语气,也变得冷冰冰的:“到那时,我会看在我们主仆一样的份上,替你说说情,劝他留你一条贱命的!”“
小珍一把抓住冯嘤咛的裙摆:“不要小姐,不要啊!小珍这辈子只服侍小姐一个人,求小姐你千万不要抛弃我啊!”
“哼!算你识相!”冯嘤咛抽动一下嘴角,“起来,给我更衣。”
小珍颤抖着爬起来,哆哆嗦嗦地给冯嘤咛穿上外衣。
谁不知道冯大小姐心狠手辣,十年来,光是被她虐死的奴婢,已经不下二十人,一想到那些熟悉的音容笑貌如今已成尘土白骨,小珍的心就一阵阵地发紧,连后背也跟着冰凉起来。
冯嘤咛穿戴整齐,便昂首阔步地步出内殿。
“小珍,我们去见姑姑。”
柘容南峰正在庭院里练拳。
冯嘤咛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小珍低着头跟在后面。
而柘容南峰,却像根本没看见两人一样,继续打着他的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