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殿内,御医围在床前,柳眉已经哭晕在椅子里,柘容南峰一步跨进大门,下一步已经到了英格床前,晚晴紧跟在后面扑上来。
“英格!”晚晴进到内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英格。
她早已没了呼吸,脸色也白得吓人。晚晴捂住嘴,紧紧咬住牙关,呜咽声却还是不可遏制地传了出来。
前一日还在一起赏花的英格,只过了一夜,就已经彻底离她而去。自从父亲死后,晚晴再没有感到如此伤心过。英格是她入宫之后遇见最好的女子,也是最能令她感到温暖的,为什么死的人不是她,而是英格。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晚晴哭着说。
她无助地看向柘容南峰,仿佛在盼望着他能给自己一个交待。
“查出什么了没有?”柘容南峰问。
“回皇上,”一名仵作从后面站出来回答,“贵妃好像是中毒而死,可是我们并没有发现她服过毒药。唯一有异样的,只有掉在地上的一朵玫瑰花,上面还沾了血迹。从这朵玫瑰花看来,贵妃像是被花朵刺伤,之后染了花毒……”
“不可能,你说谎!玫瑰花怎么会有毒!”晚晴叫道,又指着瓶中枯萎的玫瑰说,“这些花都是柳眉摘的,她怎么就没事呢?”
仵作顿时没了声响,只是垂下头,退回去,和御医一起立成一排。
“晚儿,你先出去。”柘容南峰转头说。
“我不要!”晚晴说。
柘容南峰叹口气,转而吩咐几名御医:“你们先把贵妃的侍女救醒,我有话问她。”
“是。”几名御医仿佛得了赦免一般,急忙向柳眉围了过去。
英格的床榻前空了下来,柘容南峰走上前,看着英格。她手指上的伤口很清晰,就如御医所说,还带着斑斑血迹。
柘容南峰又看了看瓶中枯萎的花,眉头皱起来,在靖业呆了那么多年,他从没听说过哪种玫瑰花可以置人于死地。如果英格真的是死于花毒,也绝不会是被刺破手指这么简单。
况且,就算是宫内外权势之争,英格也该是最安全的那个,为什么选了她?除了这些,更让柘容南峰头疼的,是他该如何向英格的父亲——兵部尚书格罗木交待。
他正想着,一旁的晚晴却走上前,伸手要去碰那瓶花。
“晚儿,你干什么!”柘容南峰一把抓住晚晴的手,厉声道。
“你让我看看,我要看这花有什么问题,怎么就能毒死人!”晚晴说。
“不可以,太危险了。”柘容南峰瞪着眼睛说,“如果你不能保证老实呆着,那你现在就给我回红霄殿去!”
晚晴的手臂被柘容南峰紧紧握着,一时很难动弹,她抬头看着柘容南峰,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他一脸的严肃生生憋了回去。
接着,柘容南峰将晚晴拖到一旁,低声道:“晚儿,你也知道,最近宫里发生了太多事,我可不希望你也一个不小心就……”
柘容南峰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忧心忡忡地看了一下英格的床榻,不由自主地握住晚晴的手臂,仿佛生怕她会随时消失一样。被柘容南峰这样抓着,晚晴冰冷刺骨的心里,终于多了一丝暖意,但目光却还是看着英格的床榻发呆。
“可是皇上,如果英格是被花刺到手指而中毒,为什么她躺在床上的样子就像睡着了一样?她应该是摔倒在地上的啊!”晚晴用另一只手抓住柘容南峰的手臂,急切地摇晃着说。
“也许是慢性。”柘容南峰说。
“慢性的话,英格为什么不把掉在地上的玫瑰捡起来?”
“晚儿,这件事就此打住,你再也不要问,再也不要管了!这是命令!”
“可是皇上……”
“没有那么多可是,我们这就离开,剩下的事,让仵作和御医们去查吧!”柘容南峰说着,转头唤道:“吉昌。”
“是,皇上有何吩咐。”
“将贵妃香逝的消息发出去吧……另外找些人过来,为贵妃善后。”
“是。”吉昌垂着头退下了。
很快,在一片忙乱中,晚晴看着宫人用白布,慢慢地盖住了英格的脸。
虽然脚步声、命令声不断,其间还夹杂着宫女们的低声议论,但这些,晚晴根本没有听到,她只觉得整个内殿都是安静的,甚至整个皇宫内的时间都是静止的。
看着英格那张平静惨白的脸被一寸寸遮住,晚晴瞪大眼睛,不敢眨一下眼睛,她甚至还奢望着,英格会忽然睁开眼睛,慢慢地坐起来,看到她,再温柔地笑一次,然后告诉她,这只是一个误会,她没有事,只是昏了过去。
可是,英格没有再睁开眼睛,她只是平静地躺着,任由宫女手中的那片白色挡住她精巧的五官。看着这一幕,晚晴的泪水奔流而下,挡住了视线。
当晚晴跟着柘容南峰离开云生殿时,她目光呆滞,神情恍惚,甚至需要花和搀扶着才能走稳。路上,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咬着嘴唇,看着前面。
柘容南峰一直陪着晚晴走到红霄殿门口,才站住,吩咐花和道:“花和,扶晚儿回去,让她好好休息。”
“是。”花和应道。
看着花和小心地扶着晚晴,踏上殿前的台阶,最后消失在门里,柘容南峰深深地叹了口气,说:“吉昌,我们也回去吧。”
接着,他转身向院外走去。
吉昌跟在柘容南峰后面,小心地问:“皇上,是不是要派些人过来?万一晚晴姑娘……”
柘容南峰摇摇头说:“不用了,不管是谁干的,他暂时都不会再有动作了。至于晚晴,她是个无比坚强的人,只要过了这一时就好了。可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会是英格……”
柘容南峰自言自语地说着,一边向前慢慢走着,忽然,他停下脚步,转头问:“对了吉昌,通知格罗木了吗?”
“是的,已经派出使者赶往府邸通知,现在应该也到了。”
柘容南峰点点头,面色却更加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