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男无极离开重华殿时,脸上已经一扫之前的焦灼不安,连步履,也跟着轻盈起来。
趁着心情大好阳光无限,他哼着小曲,绕到了后花园。
临近正午,太阳火辣辣地晒在身上,但赫男无极丝毫也不觉得难受。
当他绕过假山,抬起头时,看到冯嘤咛正坐在晚晴池边。
冯嘤咛穿了一身青绿,仿佛从绿叶上走下来的精灵,慵懒地靠坐在水边的石头旁,向池子里扔着小石头。
“嘤咛。”赫男无极走了过去。
“呀!是无极哥哥!”冯嘤咛忙爬起来站好。
“赫男殿下。”小珍在一旁躬身行礼。
冯嘤咛转头吩咐:“小珍,太晒了,你回去给我取把伞。”
“是。”小珍用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小路的那一端。
赫男无极的心情本就不错,现在,更是一脸的满意。
“嘤咛,你的这个小丫鬟真是很灵光,是你调教出来的吧?”
“那是当然。”冯嘤咛笑着说,接着,她凑到赫男无极身旁,扯住他的胳膊。
“别闹,会教人看见的。”赫男无极作势要拂去冯嘤咛的手。
“怕什么?不管我是太子妃还是皇后,你永远都是我的无极哥哥,别人看见又怎样?”
冯嘤咛紧紧扯住赫男无极的胳膊,转个圈,将自己整个送到赫男无极怀里。
赫男无极身子一僵,竟是愣在当场,无法自持。
他眼睁睁地看着冯嘤咛扬起的小脸凑到他的近前,她的鼻息,甚至已经喷在他的下颚上。
赫男无极的心里有千万个声音在嘶喊着“不能这样”,可他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搂住了冯嘤咛靠向他胯侧的细腰。
“无极哥哥,你都多久不来看我了……”冯嘤咛的小脸一皱,眼圈又红了。
“一共也才几天的时间,我……”赫男无极语塞了,他觉得浑身上下口鼻耳目都已不再是自己的。
天知道他有多想每天握着她的手醒来,每夜搂着她的肩膀入睡。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人家啊?”冯嘤咛娇嗔地问。
“嘤咛,你知道我在尽力。”赫男无极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一点。
忽然,赫男无极眼角一瞟,看到假山后面一片衣襟闪过。
他仿佛大梦初醒一般,一把推开冯嘤咛。
冯嘤咛没有防备,被赫男无极大力一送,人竟向后倒出一丈多。
她努力想站稳脚跟,却不料退后时一脚踩在碎石上,直接栽进池水中。
“哗啦”一声,莲叶翻腾,红花摇摆,阵阵水花拍在岸上。
赫男无极倒抽一口冷气,呆呆地看着落进水里的冯嘤咛。
“出什么事了?”柘容南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赫男无极一步闪开,回身戒备地看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
“我从父皇那儿出来恰巧路过这里,听到落水声就过来了。”柘容南峰说着,看向水里。
冯嘤咛从片片花叶中露出水面,几乎是同时,便向岸上的赫男无极吼道:“无极哥哥你干什么!”
接下来,冯嘤咛一眼看到赫男无极身边的柘容南峰。
该死!
自己的这副狼狈相,居然被太子看到,而这一切,全都怪赫男无极!
池水虽凉,冯嘤咛的火气,却一点也不见消减:“快拉我上去!”
冯嘤咛声嘶力竭地喊着,柘容南峰和赫男无极相视一下,不约而同地向前跨出一步。
紧接着,两个人又都停住了。
对赫男无极来说,落水的,是他的女人,他必须马上下水带她上来,刻不容缓;
而对柘容南峰来说,落水的,是他名义上的女人,他不能置若罔闻,仅此而已。
可是,赫男无极在最后关头犹豫了,他担心自己的慌张,会让柘容南峰起疑,甚至发现他和冯嘤咛的秘密。
“你们在干什么!我要被冻死了!”冯嘤咛哀嚎起来。
柘容南峰不由分说跳了下去,几步走到冯嘤咛身前,将她抱了起来。
冯嘤咛浑身湿透,薄薄的绿纱衣,紧紧贴在身上。
她安静地呆在柘容南峰的双手间,一句话也不敢说。
柘容南峰忽然回忆起,成婚那夜,他也是这样抱着冯嘤咛,将她从凤轿里抱到床上,那时,她因为嘴里被塞着,一句话也说不出,可身子,却拼命在抗拒。
而现在,冯嘤咛就这样乖乖地由他抱着,让柘容南峰忽然有些不适应。
他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冯嘤咛了,难道,是这段时间的独处,让她变了脾气?
柘容南峰一边想着,一边将冯嘤咛放到池边的草地上。
冯嘤咛狠狠地瞪了一眼赫男无极,接着,她看向正在整理衣服的柘容南峰:“谢谢太子。”
“没什么,下次小心点就是了。”柘容南峰漫不经心地低下头,带着水将自己袖子上的褶皱抚平。
“是,嘤咛记下了。”冯嘤咛柔声答。
“赶快回去换衣服吧,你全身都湿透了,再站下去要伤风的。”
“谢太子关心,嘤咛这就去。”冯嘤咛转身要走,忽然又回过身,恭恭敬敬地问柘容南峰:“殿下可要到华英殿小坐一会儿?我那里也有殿下可穿的服冠。”
赫男无极听到这里,终于忍无可忍,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冯嘤咛看着赫男无极的背影,狠狠地咬住嘴唇。
回头,见柘容南峰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赫男无极的背影。
“殿下,可是要去?”冯嘤咛问。
“不用了,我自有办法。你也快些回去吧。”柘容南峰说完,转身离开了。
冯嘤咛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不去才好!
华英殿里的服冠,都是她让小珍从外面买来,准备送给赫男无极的,哪里有柘容南峰的份?她刚才不过是利用柘容南峰,让赫男无极狠狠地醋一次罢了。
等冯嘤咛再抬眼,后花园里已经只剩她一个人,浑身冰凉,湿答答地站在草地上。
柘容南峰换好衣服,步出宫门时还在思考着赫男无极和冯嘤咛的反常表现,但很快,他就将这些抛在了脑后,因为他看到,城西南的别院大门,正遥遥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