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应雄拼命催着车夫,将柘容南峰载回定阳。
“太子中毒!快去皇宫,让御医马上到宫门候着!”陆应雄亮出令牌,守城的士兵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再快点,再快点!太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的狗命!”
陆应雄吼叫着,虽然马车已经走得很快了,但他还是心急如焚,恨不得下了马在马车后面推着车走。
他们穿过喧闹的街市,官兵吆喝着为马车开道。
晚晴坐在陆应雄后面,看着自己的通缉令贴满这面墙、那道门、这个街角、那个路口,她不由得抓紧陆应雄的衣角。
“怎么了?”自从得知晚晴就是曾经的黎晚,陆应雄的态度变得温和了许多。
“没,没怎么……”
“放心,你坐在我的马上,没人敢把你怎么样的。”
“哦……”晚晴嗫嚅地应了一声,因为陆应雄猜到她害怕的原因,晚晴多少有些惭愧。
“陆兄,”晚晴转移了话题,“太子会不会有事?”
其实这是她很在意的问题,不为那虚无缥缈的儿女情长,也为了自己马上要面临的处境。
如果柘容南峰因为这场意外就此殒命,那她马上就会从陆应雄的马背上,重新落入官差手中,被押进刑部大牢,听候行刑时间。
“我不知道,现在只能求老天保佑了!”
马车停在宫门口,那里早已围了一群人,御医提着药箱,吉昌拿着外衣,还有各路颜色的侍卫,有着晚晴叫不出名字的官职,却没有一个人的颜色和陆应雄一样。
“御医!御医!快!”陆应雄的脸色非常难看。
马车一停,御医便掀开帘子钻进车里,在侍卫的簇拥下,马车驶进宫门。
里面还传出御医的叫声。
“你们慢点慢点!稳一点!”
陆应雄骑在马上,看着侍卫牵着马,小心地向宫内移动。
“吉昌,太子殿下出猎时被暗箭射伤,这件事非同小可,我还有要紧事要办,殿下就交给你了,你一定要保证他平安。”
“陆大人放心,吉昌一定竭尽所能!”
“好,我去去就回。”
陆应雄转身催马远去,吉昌却若有所思地看着坐在他后面的那个女人,之后耸耸肩,转过身,去追赶载着柘容南峰的马车。
宫门,在吉昌身后慢慢合拢,也盖住了他心里那细小的声音:
“女人,也会去打猎吗?”
其实女人也喜欢打猎。
比如公主柘容南颜这样的女人。
柘容南颜不喜欢参加祭祀。
每次祭祀,总让她记起已经仙逝多年的母妃。
所以每次祭祀,不管是开始前或是结束后,她的心情从来没愉快过。
其实她今天很想一起去打猎,但柘容南峰不准她去,于是她的心情就变得更加不好起来。
现在,她正把自己关在别院的卧房中静坐。
门外,忽然飘过一片黑影。
那黑影停在门口。
“殿下……”如月低低的声音响起。
“我不在。”柘容南颜闷闷地回答。
“殿下……”如月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
柘荣南颜叹了口气。
“说吧,怎么了?”
如月是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有多不好的,能这般坚持唤她,必定是有非常重要且紧迫的事。
“太子殿下的侍从正在门口。”
“在门口?你让他进来不就完了!”柘容南颜没有动。
“殿下,陆大人不是一个人,他身后还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柘容南颜一下站了起来。
虽说哥哥南峰常到别院来消磨时间,陆应雄也偶尔出现,可不管柘容南峰还是陆应雄,都从来没带过什么女人。
现在这个时间,他们应该还在猎苑驰骋,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殿下,陆大人看起来很焦急,他已经在中堂等您了。”
“告诉他我这就来。”
“是。”
柘容南颜整理一下鬓角,又仔细看看镜中的自己,之后便推开卧房的门,走进阳光里。
她还没走进中堂,就看见陆应雄在地上一圈一圈地转。
“陆大人,怎么了?”
“公主!太子他……”陆应雄迎上前。
“我哥怎么了?”
“属下保护不利,太子被暗箭射伤,而且那箭上有毒。”
“什么!”柘容南颜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她一把抓住如月伸过来的小臂。
“情况怎么样?”
“他人现在在宫里,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只把殿下送到宫门,就往这边来了。”
“糊涂!你为什么不跟着我哥!万一那御医不可靠怎么办!你以为吉昌就可靠吗!”
“公主息怒,小人也是受太子之命,特意赶过来的。”
陆应雄说着,回过头,看向站在角落里的晚晴。
“来,给公主见礼。”
柘荣南颜这才注意到,厅堂里还有另一个人。
这就是陆应雄带来的女人?
“晚平拜见公主!”晚晴拖着伤腿一瘸一瘸地走上前,笨拙地弯了弯腰,却没有报上自己的真名。从今以后,“晚晴”这个名字,恐怕就要和她彻底诀别了。
柘容南颜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这个女人乱七八糟灰头土脸,仿佛是从地底下爬出来的,而且,她居然连行礼都不会!
“殿下,太子最后交代,要小人带她来找你。”
“知道了。”
“如果公主没有别的事,小人要回宫去了。”
柘容南颜点点头。
“随时联络。”
“是。”
陆应雄走后,柘容南颜开始上下打量起晚晴。
“如月,让她们接盆水来,给她洗脸。”
“是。”
不一会儿,侍女端着脸盆走了进来。
“公主。”
“放在那儿。”柘容南颜指指桌子,接着,又转向晚晴,“自己洗。”
晚晴点点头,开始卖力地洗脸。
她的腿很疼,肩膀也疼。
可是,她还是很卖力地洗着。
洗完,晚晴拿过准备好的手帕擦脸。
“抬起头来。”柘容南颜说。
晚晴抬起了头。
柘容南颜一下愣住了。
仿佛是哥哥的画活过来了一样。
那远山般的眉色,樱桃肉样的唇瓣,不正是柘容南峰日思夜想反复描画的女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