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晚晴搬到凌云殿居住的第三卷苗香第七天。因为有柘容南峰的陪伴,虫子带来的阴影也逐渐散去。与她最初进宫时不同,现在的柘容南峰,陪伴她的时间已经越来越少,他每天要花费大量时间批阅奏折,时不时还要将大臣召集到金龙殿议事。所以,晚晴在凌云殿的生活,与独处红霄殿时并无二般。
“皇上,我该搬回去了。”
早上,晚晴穿好衣服,对柘容南峰说道。
“急什么,过了今晚再说。”柘容南峰不假思索地说着,转身向外殿走去。
晚晴低下头,没有反驳,她甚至一直沉默到午膳时分。
“晚儿姑娘,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呢?”花和有些担心地问,“哪里不舒服吗?”
“心里不舒服。”晚晴干脆地回答。
“花和陪你出去走走?”花和试探着问。
晚晴摇摇头:“不必了,若是再撞见太后,更是麻烦,去给我准备纸笔吧。”
“是。”
这天,晚晴坐在桌旁,从中午一直画到晚上,凌云殿的画栋,角落里的灯架,自己在镜中的容貌,直画得哈欠连连,也不见柘容南峰从金龙殿回来。
最后,晚晴揉揉眼睛,看了一眼依旧明亮的火烛,摇摇头叹口气,扔下纸笔,草草洗漱一下,便独自睡下了。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晚晴忽然被外面的喧哗声吵醒。
“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晚晴猛地坐起来,抄起佩刀匆匆下床,披上外衣便像殿外奔去。才刚出内殿门槛,晚晴就发现外殿的屏风后还点着灯,柘容南峰正站在外殿门口,听到她的脚步声回过头来。
“皇上,出什么事了?”晚晴站住,一边问,一边将衣服整理好。
“没什么,说是有刺客闯进来。”柘容南峰回答。
“刺客?”晚晴瞪大眼睛。
是哪里的刺客,胆子如此大,竟敢夜闯皇宫。
“那么,抓到了吗?”
“还没有,你去睡吧,没事了。”
晚晴狐疑地看着柘容南峰,点点头,转身打算回内殿去,柘容南峰却忽然叫住她。
“晚儿,你上次说的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
“红霄殿里到底有什么虫子?你怎么怕成那个样子?”
“啊……”晚晴犹豫一下,还是决定隐瞒红萍临死前说的话,“没什么,就是那虫子突然出现,而且还落在我头上,把我吓到了。”
这一次,轮到柘容南峰投来狐疑的目光,晚晴抿抿嘴,却没有多言。
“好了,回去睡吧,我把剩下的折子看完就睡。”柘容南峰催促。
“是。”
晚晴走回内殿,却没有回到床上。她悄悄地走到窗口,向外望去。窗外昏黑一片,厚重的云层遮住了全部光亮,之前的喧哗声已经消失在远处。
“再找找,是不是躲进花园了!快,分头去找,他已经受伤,别让他跑了!”
宫中侍卫成群跑过,很快便消失在拐角后。一身黑衣的银梦寻从墙头翻下,无声地落在地上,轻出一口气。若不是玉门飞雪信中提到过擎香殿的位置,他恐怕真的会在宫中迷路,最后被侍卫围捕。
他看看不远处昏黑的宫室,深吸一口气,贴着墙边悄悄前行。
夜色深沉,擎香殿内漆黑一片,灯火早已熄灭,玉门飞雪已经睡下多时。银梦寻摸进院落,这里没有守卫,却静得可怕。
忽然,银梦寻听到院中的草丛里,发出沙沙的声响,他迟疑一下,慢慢向草丛走去。
不等银梦寻近前,草丛中猛地飞出几只蝙蝠一样的东西,直冲他脸上撞来。银梦寻倒吸一口冷气,伸手去挡,竟还捏住一只,在他手中凄厉地怪叫。余下的几只不敢靠近,在他头上盘旋两圈便匆匆飞走了。
看看手中被捏死的古怪蝙蝠,这东西来得诡异去得神秘,银梦寻心里平添一丝疑虑,他不敢耽搁,直奔擎香殿。
外殿,内殿,床幔。银梦寻小心地停在床幔之外,伸出手,缓缓拉开帷幔。黑暗中,玉门飞雪睡得正好。
“雪儿?”银梦寻轻声唤着,想将玉门飞雪唤醒。
忽然,他回想起那夜在竹林,玉门飞雪被控制时那诡异的行为,想到这里,他果断放弃了唤醒她的打算。于是,他俯下身,打算抱起玉门飞雪直接逃走。
“我就知道你会来!”香林阴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银梦寻猛地回过头,再次看到那高大诡异的身影,香林正从那名护卫背上下来。
“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你。”香林厉声说。
“这话该我说才是!”银梦寻从腰间抽出长剑,“就算带不走雪儿,我今天也一定要取你性命!”
说着,他一剑刺去,毫无悬念地,护卫连人带弯刀地挡在了他的面前,可是这一次,银梦寻怀了必死的决心,手上又多了武器,气势明显更胜一筹,几招下来,竟将护卫打翻在地,直奔香林。
眼看银梦寻举剑向自己刺来,香林大喊:
“你敢杀我!杀了我她也会死!”
“你胡说!”银梦寻的长剑停在离香林的喉咙一寸远的地方。
“我是蛊主,蛊主死寄主亡,你这都不懂吗!”香林瞪大眼睛,表情诡异地喝道。
“你……你给她下了蛊?!”银梦寻大惊。
“不然你以为,一个普通的药丸,会融化得那么快吗!我给她的是鹰眼红的虫卵!”香林咬牙切齿的声音里,满是得意。
“我宰了你!”银梦寻大喝一声,双眼冒火,手臂一振刺向香林。
“梦寻!”玉门飞雪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银梦寻一怔,紧接着“咔”一声,一抹冰冷划进他的右肋,他来不及惊呼,便整个摔在地上。眼前,是香林居高临下的笑容。
“真是难得,你将我的手下伤得那么重,他居然还对你手下留情,没有一刀将你劈开。不过,接下来,你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
说完,香林抬起头看过去。黑暗中,玉门飞雪正走出内殿,一步步向他们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