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转头看去。
是了，这就是刚刚救了自己的女人，那个用500通票买下自己的“恩人”。
“妈妈！”之前嬉笑着的女子忙收了声，齐声问候。
女子点头：“送个饭就回不去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去干活。”
“是妈妈，这就去。”
刚刚还笑语连篇的屋里，只剩下女子和晚晴两个人。
“吃得可还合口？”女子开口问。
“合口，很好吃。”晚晴忙不迭地回答。
她没有想讨好的意思，但是，在忍饥挨饿了几天之后，能吃上如此丰盛的饭食，晚晴由心里往外地生出感激之情。
“你也不用感激我，我已经把你买下来了，饿死你我也没什么好处。”女子仿佛知道晚晴的心思，淡淡地说。
晚晴注意到，女子和刚才在门口已经有所不同，她披上了一件黑缎金丝外氅，肩上，还立着一只鹦鹉。
见晚晴注意到鹦鹉，女子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笑意：“这是我的鸟，叫小八，朋友从南边捎来的，像八哥一样会学人说话，很聪明的。”
“它真漂亮。”晚晴由衷地称赞，“比八哥好看多了！”
这只鹦鹉养得很好，羽毛是油亮的青绿色，趾高气昂地来回扭着头。
“哼。”女子轻轻地哼了一声，回应晚晴的少见多怪，之后她继续说，“对了，你叫什么。”
“黎晚。”晚晴毫不犹豫地回答。
“怎么像个男孩名字？”女子皱了一下眉，“那以后就叫你晚儿吧！从现在起，你就是怡兰院的姑娘了，你的身份和她们一样。”
“可是……我要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妈妈，也和她们一样。”
“哦……妈妈。”
“既然吃饱了，就去洗澡吧，洗完澡把你身上的衣服全都换下来。”
女子说完就要出去。
“可是……”晚晴还想再问。
“有不懂的自己去问，你不是长着嘴呢嘛！”
晚晴撇撇嘴，又伸手摸摸撑的圆滚滚的肚子。
也罢，吃了人家那么多饭，挨几句数落，也是应该的。
外面的天色渐渐昏暗，晚晴看看门口，院子里连一个人影也没有，怡兰院的人，大概都忙着到前面去接待客人了。
晚晴思索片刻，关上门，手脚俐落地解开外面的衣带，从里层抽出黎震的那把佩刀。
这是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无论如何，晚晴都要将它藏好。晚晴整理一下内里的衣服，将佩刀重新藏在里层，之后将外衣束好，推门出去。
要在莺歌燕舞的怡兰院里，找到大忙人青青，实在不易。
晚晴跟在一位姐姐身后，穿过走廊，路过的女子都掩着鼻子，厌恶地看着晚晴，她身上实在太臭了，衣服也是又脏又破。
“这个小叫花子是哪儿来的？”
“嘘，别乱说，这是妈妈花了500通票买下来的。”
“妈妈疯了吗？买这么个怪物不怕吓到客人？”
“你才疯了呢！走吧走吧，六爷还等着我呢，去晚了又要罚酒。”
晚晴低着头，默默地走过这群五颜六色的女人。
这些女人，她一个都不喜欢，不是胭脂粉黛，便是袒胸露肩，一身的香气，还隐隐夹杂着酒气。填饱了肚子，晚晴的脑筋也变得灵活起来，她这时才感到有些害怕，若是日后，她们也让她像这样生活，她该怎么办？
“青青，有人找你！”
前面的姐姐站住了，晚晴也跟着看过去。
那一身碧绿的青青姑娘，正从一个醉鬼的怀里挣脱出来，向这边走来。
“怎么了？”青青问。
“这个，她说妈妈让她找你。”那姐姐指指晚晴，“就是妈妈新买下的这个。”
“姐姐，妈妈让我找你问衣服的事。”晚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乖巧一点。
“哦，那欣凤，宋九爷就交给你了。”
“凭什么啊，你收完钱让我去收场。”
“那好啊，那你带她去外库找衣服。”
“你……”
“你，跟我走。”青青看也不看对方瞪大的眼睛，转头对晚晴说完，便径自走了。
晚晴只好紧走几步，跟过去，还不忘回头说着“谢谢姐姐”的道谢话。
“姐姐，为什么妈妈让我找你要衣服。”路上，晚晴悄悄问。
“因为，钥匙在我这里呀！”青青得意地回答。
难怪刚才那个姑娘被说得哑口无言，原来，只有青青能进库房。
很快，晚晴便抱着几件新衣裙，跟着青青，来到厨房旁的一间小屋前。
“你就在这里洗吧，等下我会让他们把热水抬过来。”青青推开小屋的门，晚晴发现，里面是空的。
“这屋子早就没人用了，大家都在自己屋里洗，但你现在还没有房间，将就一下吧！”
“谢谢姐姐。”晚晴点头。
“这是洗身子的花皂，”青青递给晚晴一块巴掌大的香皂，浑圆的形状，飘着淡淡的兰花香，“你听好，洗完之后，选一套衣裙穿上，然后捧着剩下那两件干净衣服，到前面去见妈妈。”
“那我身上的这套衣服呢？”
“当然是不要了！难道你还想留着不成？”
晚晴忽然记起，身上的这套衣服，还是村里三婶那赶车的丈夫留下的遗物，现在，就这样被她给糟蹋了。
“还有你身上的包裹，也不用拿了。你已经被买下了，你从头到脚所有的东西都属于妈妈，记住了吗？”
“是，谢谢姐姐教导。”
青青说完，便忙自己的去了。
很快，晚晴就泡进了大大的木盆，让自己的身体整个浸在热水中。
闭上眼睛，晚晴安慰自己，无论如何，她还没有被饿死，以后的事，走一步算一步吧。
肌如凝脂，唇似樱桃，黑亮的眼睛闪闪有神，淡淡的眉仿佛染了祁连山的黛青，忧伤地滑向云鬓，乌黑的长发松散地挽在颈后，随着步子，还有滴滴清水落下，
当晚晴着一身豆青色，捧着青青拿给她的衣服，缓步踏入中堂时，嬉笑的女人，狂浪的男人，全都安静下来。
她实在是太美了。
美得仿佛根本不属于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