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一天一天的流逝,由于洛阳府的及时开仓赈粮,并且截留了江淮的贡赋。让近五十万的灾民在洛阳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并且没有造成多大的骚动,一个月之后,洪水退后的洛阳又恢复了昔日的繁华。
“亨儿倒是越来越成熟了,如此严重的灾情,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得到了妥善的解决,看来朕倒是可以省省心了!”送走李亨、李璘兄弟二人,一想到李亨如此出色的表现,李隆基脸上浮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太子殿下是得到了万岁爷的真传啊!俗话说‘虎父无犬子’!更何况是‘龙父’呢?”高力士的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容。
“力士啊,你也是越来越风趣了!”李隆基望着高力士,笑吟吟地说道:“看来朕是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承蒙圣上错爱,老奴不胜荣幸!只是太子殿下在奏折中提及到一件事,皇上不得不引起注意啊!”
“有什么事情如此严重?”李隆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无比凝重起来。
“张利贞帮助安禄山将洛口仓中的三百万担粮食运往范阳这件事啊!”高力士忧心忡忡的说道。
“嗯!”李隆基点了点头,顿时陷入了沉思,“张利贞、安禄山二人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联?这难道······”
“启禀皇上,刑部尚书房琯觐见!”
“宣!”
“皇上!皇上!”房琯一进含元殿,进急急忙忙地跪在地上,“微臣得到线报,张利贞在河北采访使任上之时,曾接受过安禄山的贿赂。其中从其家中抄出同罗女子十余名。黄金万两、长白山人参、鹿茸不胜其数。经刑部仔细核查,情况完全属实!现将所有人证物证全部羁押在刑部,还望皇上定夺!”
“又是张利贞和安禄山?!”李隆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这段时间以来,安禄山总会成为人们的焦点?”
“皇上!国舅爷求见!”高力士附在李隆基的耳边悄声说道。
“快宣!”李隆基有一肚子疑问正要找杨国忠商量,没想到这小子倒识时务,竟能摸准他的心思,不宣自来了。
今日的含元殿可谓热闹非凡。李亨、李璘兄弟二人刚刚退下,房琯就进来了,房琯还没有走,杨国忠就来了,谁也不知道,究竟还会有多少人还会来到这大唐的中枢之地。
“国忠,今日你又有何事要奏啊?”望着杨国忠那副急急忙忙的模样,李隆基不禁一阵心酸,柔声问道。
“启禀皇上,安禄山的门客李超在长安城中绘制了长安城的城防图和从范阳至长安沿途的军事部署图。并且在住所招募死士数百人,赶制了大量龙袍、皇冠等违禁物品。现在已近被御林军查出,所有人证物证全部羁押在大理寺,微臣请皇上圣裁!”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其他原因,杨国忠竟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
“为什么今天这些事都是冲着安禄山来的?”听了半天,李隆基有些按捺不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愠色。
“中书省今天还收到安禄山的一封奏折,说他要派两名藩将率领六千名马夫向皇上献上三千匹战马。八月底就要运到长安城!其居心实在是可疑啊!”杨国忠用颤抖的双手向李隆基递上了一份奏折。
“这很正常嘛!”李隆基笑着说道:“难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皇上。如果安禄山一旦有异心,那么这支留在长安城内的六千人就会成为他的先锋啊!”杨国忠一下子跪在地上,几乎要哭出声来了,“自从安禄山统领三镇以来,日夜招兵买马,扩充实力、笼络人心、修筑雄武城、积蓄财物,以胡将代替汉将。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啊!如果不将这种危险消灭在萌芽状态!若是一旦让他爆发出来,后果无法想象啊!”
“房爱卿,你有何意见?”李隆基深知杨国忠对安禄山成见颇深,便把目光投向了本来就是由安禄山推荐的房琯。
“微臣认为,杨相爷的担忧不无道理。”房琯沉思片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若是安禄山心存异志的话,他这一招会让我们措手不及!”
“朕明白了!自是要防范于未然!但是如何防?你们可有良策?”李隆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难不成就因这件事把安禄山抓到长安城来吗?这样一来,即便他没有谋反之心都会被你们给逼反的!”
“皇上,此举万万不可!”房琯连忙摇着头说道,“如此一来,安禄山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造反了。他手中可是掌握着二十万精锐部队啊!他一旦造反,局势就不好控制了。不如驳回他的献马请求,然后召他进京,将其兵权解除了,在徐缓图之!”
“哈哈哈······”听到房琯的一番话之后,李隆基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房爱卿啊房爱卿,你果然有高招,就依你所奏,先把安禄山请到长安城之后再说!国忠,拟旨,说献马之事,改日再议!朕在华清池新开辟了一处温泉,请他安禄山务必于今年冬至之前前来享用。安庆宗与荣庆郡主大婚在即,朕也希望他这个做父亲的能够亲自前来参加这场婚礼!”
“为臣遵旨!”杨国忠擦了擦汗,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神色。
“如果没有其他事情,你们就且退下去吧!”李隆基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范阳盛夏的天气变化的很快,刚刚还是万里无云的朗朗晴空,转眼间就变成了阴云密布的苍穹。烦闷的天气让那树上的一只只知了都感到了极度郁闷,发出一声声烦闷的嘶叫。天空中的燕子也飞得很低,似乎再也没有力气向上振动翅膀。水中的金鱼似乎也想出来透透气,有气无力的浮在水面上,无可奈何地吐着一个又一个水泡。范阳城里驿馆中的房琯的心情更是郁闷到了极点。到范阳足足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可是连安禄山的影子也没有瞧见。更可恨的是,一到范阳就被请进了驿馆,半步也踏不出去,就连吃饭、睡觉、上厕所都有专人“保护”!
“看来,这辈子也别想回到长安城了!”房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干什么差事不好?偏偏选到了这等苦差!”
心急如焚的房琯背着双手在驿馆中踱来踱去,最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之下,将茶几上的茶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几个驿卒闻声走上来,默默地将地上的茶杯碎片和茶叶打扫干净,又准备默默地退下去。
“站住!”被关了几天的房琯今日终于见到了几个范阳来的人,连忙喝住了他们。
几个驿卒愣了一愣,相互望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呆在原地不动。
“本钦差问你们,我到底要在这驿馆里呆多久?”被关郁闷了的房琯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作风,厉声问道。
几个驿卒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又望了望正在发怒的房琯,又像愣头青一样呆在原地,木然地摇了摇头。
“混蛋!你们打算要把我逼疯吗?”房琯抓住一名驿卒的衣领,使劲地摇了几下,然后望了望那名驿卒,看到的仍然是一副木然的神色。房琯狠狠地将那名驿卒往地上一摔,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
“当!当!”正当房琯的前脚将要迈出驿馆大门之时,两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他耳边响起,抬头一看,两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已经拔出佩刀,架在门口,挡住了他出门的去路。四只眼睛放出的四道凶光正在恶狠狠地盯住他!
“你们······你们这是要造反吗?本尚书可是朝廷钦差大臣,堂堂二品命官!岂容你们手持凶器相向?难道就没有王法吗?”房琯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泄,遇到了这样两个愣头青,正好摆摆官威吓吓人!
“请大人恕罪!小人是胡人,不识朝廷礼仪!小人也是军人,只知道军人是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两名愣头青似乎并不吃房琯那一套,仍是不软不硬地说道,仍然保持这原来的姿势。
“服从命令!?服从谁的命令!?大唐士兵难道还会为难大唐钦差?本尚书可是代天子行事的!你们可要掂量掂量!”见碰到了一个软钉子,房琯又气又恼,再次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对不起大人,范阳城中只有东平郡王的将令,没有皇上的圣旨!你手中的圣旨,最好到东平郡王面前去宣读!”房琯的恐吓对于面前这两位愣头青而言起不到丝毫作用,因为他们没有表现出丝毫放人的意思。
“啊!”房琯双腿一软,差点瘫在了地上,果然如此,只不过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的是,这个霉头竟让自己给触上了!放眼望去,门前这条大街再也没有昔日那种熙熙攘攘的繁华景象,取而代之的是隔三差五传来一阵阵整齐的步伐声和操练时发出的吼叫声。不一会儿便有一队军容整齐、体型彪悍士兵从门前走过。他们手中的武器反射出一道道慑人的寒光,即使在盛夏,看了也会让人不寒而栗。
呆呆地望着街上的情形,房琯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又看了看门口这两位凶神恶煞的“门神”他明白了,拂袖而回,突然转过身子,对这二位“门神”说道”劳烦二位通报一声,就说本尚书想见见东平郡王!”
“抱歉,大人,我们只是负责保护大人的安全,其余的事情我们不敢过问!”
“反了!本尚书今日倒要看看安禄山究竟是在唱哪一出?”房琯心一横,对身后的随从招了招手,“走,我们今天就去会会这个不可一世的东平郡王!”一群人见房琯下定了决心,都纷纷起身,迈开脚步,大踏步的向门外走去。
“大人,请留步!”两位“门神”又挡在了房琯一行人的前面。
“劳烦二位将军带路!”房琯脸色阴沉的喝道。
“大人,请体谅小人的难处!若是大人出门之后稍有闪失,小人是要掉脑袋的!”一位“门神”将佩刀横在自己的胸前,脸色阴沉地说道。
“放肆!本尚书虽说是文职出身,但是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我就不信今天你们手中那柄钢刀就会架在我的脖子之上!”手里拿着圣旨,虽然面对对方的阻拦,房琯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一步一步逼向了两个“门神”,“冯将军听令,本钦差前往东平郡王府宣旨,若有畏首畏尾、停止不前者,格杀勿论!若是有人阻拦,哼,就以抗旨罪论处!”
“是!”从房琯身后转出一个身材高大威猛的大汉,手中拿着一把雕有金龙图案宝剑在二位门神眼前一晃;“想必对这玩意儿并不陌生吧!他可是饮了任何人的鲜血都不会偿命的!”
“来人啊,将这群人赶回驿馆!”两位“门神”也不甘示弱,对身后那群人吼道。
“是!”街上几十名岗哨应声而动,纷纷拔出兵器,朝驿馆围过来。
“来人啊!就是杀出一条血路,也要将大人安全送到东平郡王府!”冯神威厉声吼道。
“是!”吼声如雷,在冯神威的命令下,驿馆周围近百名钦差卫队纷纷上前,拔出武器,簇拥着房琯一步步向前走去。
“老子再次申明一声,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力,不说你们只是两条看门狗,就是安禄山今日敢阻拦钦差大人,老子照样可以把他给剁了!”冯神威一个箭步充到了最前面,手中拿着那把金光闪闪的尚方宝剑,对着那群围在门口的人吼道。
“哒哒哒······”正当双方僵持不下之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地响起,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住手!”高尚一下马就用手中的马鞭狠狠地向一位“门神”挥去,将他手中的佩刀击落在地,“狗奴才,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若是我再晚来一步,冯将军手中的尚方宝剑一出鞘,我就不信阎王爷会不要你的小命?”
“是是是!”那位“门神”捂着疼痛的双手,连声说道。
“狗胆包天,竟敢在钦差大人面前舞刀弄枪,你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看今晚东平王爷怎样收拾你?”高尚好像是瘾还没有过足,又厉声喝道!
“是!”一群人低着脑袋齐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