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鱼朝恩撅起嘴巴,扯开那阴阳怪气的嗓门,骂出了一连串不堪入耳的脏话……
“事关社稷安危,吾辈岂可惜身?”镇西节度使马麟跃马扬刀,冒着枪林箭雨,朝着叛军阵营策马狂奔……
“杀!”他使出最大的力气,将手中长刀狠狠一扫……
“当!当!”两声巨响可以压过震天的喊杀声,只见四块盾牌残片冲天而起,,还有两只手臂也比活生生地扯了下来,带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洒得旁边的人一脸都是。
“杀!”没有给叛军留下丝毫填补空缺的机会,马麟再次扬起手中的长刀,向挡在他前面的两名叛军骑兵横扫过去。
“嗖嗖!”两颗人头带着一股冲天而起的热血,滚落在他的面前!
大胆狂徒,休得猖狂!“骆悦和蔡文景二人绰枪跃马,快速上前,堵住了马麟前去的道路。
“找死!“马麟轻蔑地骂了一声,二话不说,对准冲在最前面的骆悦,举刀就劈。
毕竟还是年轻人,临阵经验不足,骆悦愣了一下,出于本能反应,双手举枪,迎上了马麟劈下来的那一刀!
但是,马麟那一劈,力道何其威猛,只听见一阵清脆的响声,骆悦手中的钢枪就变成了双节棍!
“杀!“蔡文景抓紧机会,举起手中的钢枪,对准马麟的喉咙猛得一刺!
“好小子,来的是时候!”马麟大吼一声,须发根根倒立,双目圆睁,吓得周围几名叛军骑兵胆战心惊,差一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只见马麟将头往后面一仰,枪尖刚好从他的喉结皮肤上划过,留下一道血痕。他手中的长刀也由于一时大意而脱落在地!
深得李嗣业真传的马麟岂会为自己的敌人制造任何机会,只见他纵马飞跃,顺手从叛军手中夺取了两面盾牌,迎着骆悦和蔡文景两柄长枪一阵乱舞!
把这种防御性武器当做进攻性武器使用的打法,恐怕是那种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遇到这种情形都有点吃不消,更何况骆悦和蔡文景二人是刚出茅庐的黄毛小子呢?二人当场就被弄得眼花缭乱、不知所措!
“去死吧!”只见两块盾牌从马麟手中脱手而出,砸向了马背上的骆悦和蔡文景。
可怜的骆悦和蔡文景帮助史朝义杀死史思明、史朝清,把史朝义扶上了大燕的皇帝宝座,清洗了国内大量不服史朝义的人物之后,最终也没有帮助史朝义坐稳江山,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成为了大燕王朝的殉葬者!
只见两块盾牌急如闪电、快似流星,对准马背上的骆、蔡二人狠狠一击,二人便口吐鲜血,翻身落马!
“驾!”马麟并不想给他二人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他迅速纵马前行,左右手同时开工,拉起二人的坐骑。飞奔向前。可怜的骆悦、蔡文景二人从马背上落下来,身体还未落地,但是自己的双脚被马镫紧紧套住,动弹不得,硬是被拖着往前冲……
周围的叛军将士见自己的主将被拽在马背上,唯恐伤了他的性命,也不敢加以阻拦,就这样,一道通向叛军阵营中心的狭窄口子就被马麟给撕开了!
“杀!”仆固玚见叛军阵营中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兴奋到了极点,指挥着部下向那两道缺口冲去!
“骆悦、蔡文景!”站在高处的史朝义见把自己扶上龙椅的两位功臣死于非命,泪水夺眶而出,如雨倾泻!
“皇上,快撤吧!”一旁的阿史那承庆紧紧扯住史朝义,苦苦哀求道:“再不走,恐怕是来不及了!”
“撤!”史朝义终于下了一道无奈地旨意!
接下来就让他认识到认识到什么叫住兵败如山倒!
洛阳北郊,史朝义与唐军初战于昭觉寺,再战于老君庙,史朝义的六万精锐被消灭了六万,叛军尸体填满了尚书谷,鲜血将洛水渠染成了红色!洛阳、河阳再次回到大唐的怀抱!来不及逃跑的大燕中书令许叔冀再次成为了俘虏!不过他的运气一直以来都比较好!前次奉李光弼之命镇守汴州,成为了史思明的俘虏,史思明对他委以重任,担任了大燕的中书令!此次成为官军的俘虏,又遇上了一个仁慈宽厚的皇帝,让他又躲过一劫!
“仆固玚听令!你率领一万轻骑前去追赶史朝义,决不能给他留下一丝喘息的机会!”在此次平叛过程中成长起来的仆固怀恩深知纵虎归山的后果,所以,他要穷追猛打,要让史朝义无处栖身!
“末将遵命!”仆固玚是一个典型的好战狂热分子,只要听说有战斗,他就激动不已!
“陛下,我们进入洛阳城吧!”这次收复洛阳的战役,多亏了回纥没有成为自己的敌人,仆固怀恩对登里可汗还是满怀感激的!
“仆固元帅,孤王已经兑现了回纥的承诺,还希望大人不要让天朝再失诚信!”登里可汗念念不忘的,还是大唐对他那丰厚的回报!
“这……微臣不敢做主!”仆固怀恩浑身一震,不由得朝后面猛退了几步!
“东都已经收复,回纥的任务已经完成!十万铁骑摆在中原大地之上,若是孤王不能兑现昔日对他们的承诺,孤王也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做出一些有损两国邦交的事情来!孰轻孰重,请你们的皇上掂量掂量,也请元帅掂量掂量!”登里可汗将衣袖一甩,再也不顾他老丈人难受不难受,头也不回地钻进大帐!
“抢吧!抢吧!爱抢就抢吧!这里原来本来就是叛军的地盘,没有他们,我收服不了东都,这些东西还是并非朝廷所有!就当还没有收复洛阳吧!”最后,仆固怀恩也横了,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可怜东都周围的人民,经历了几年战火的煎熬,遭受了几年叛军的蹂躏,好不容易将解救他们的官军给盼来了。谁知,当初那位夷夏共主的广平王如今已经当上了皇帝,再也不是当初那位为民请命的广平王殿下了,他已经变成一位为了江山社稷可以牺牲一切的代宗皇帝了!
大火在洛阳城外烧了整整三个月,贪婪的回纥人几乎将洛阳城中的财物洗劫一空才罢手。一个个无辜的洛阳百姓死于战火之中,一排排房屋毁于战火之中,一车车财物不断运往回纥军营·····一双双无辜、无奈的眼睛流干了泪水,木然的望着苍天,普通百姓衣不蔽体,甚至是没有衣服,在严寒的冬天也只好把纸当做御寒的东西!只剩下一处处断壁残垣在凄凉的北风中悲戚地哭诉!
可怜的人不仅仅只有洛阳周围的百姓,还有一人,那就是史朝义。洛阳昭觉寺一役,让他赔上了所有的家底,洛阳、河阳、郑州、一路逃来,一个偌大的大燕王朝满朝文武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降的降。当他到达汴州城下之时,身后除了几百个衣甲破烂的骑兵以外,就剩下一个四朝元老——阿史那承庆了。
“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史朝义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准备收拾行装进城!
可是城上那些人看见他这幅摸样之时,把原本敞开的城门紧紧关闭了!
“开门,朕是大燕皇帝!给朕开门!”史朝义在城下扯开嗓门大声吼道。
他任命的陈留节度使张献诚从城楼上探出了一个脑袋向他望了几眼,随手将一面绣有“大燕陈留节度使张献诚”几个大字的旌旗朝他扔了下来,然后曲下身子,朝他拜了三拜!
“张献诚,你这个混蛋!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史朝义在地上狠狠地跺了几下,对着城上破口大骂。
“皇上,我们走吧!”阿史那承庆强忍住快要掉下来的眼泪,轻轻地扯了扯史朝义的衣襟,悲戚的说道:“也许他对我们还算客气的了!”
“不!”史朝义发疯似得吼道:“朕要冲上城去,杀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把他的心掏出来,看看他的心是不是肉长的!”
“冲啊!杀啊!活捉史朝义!”突然间西南方向烟尘遮天盖地而来,喊声惊天动地,一面绣有“河南副元帅李光弼”几个大字的旌旗迎风招展!一名白衣白铠的年轻将军跃马飞奔而来!
“李光弼!”阿史那承庆心中一凛,这个狠角色的来到,史朝义一定是凶多吉少了,此时若不走,恐怕到时想走都走不成了!“护送皇上快走,我来断后!”阿史那承庆对身后的人吼道,调转马头,朝飞驰而来的不屑地迎了上去!
“皇上保重,微臣无力报答圣恩,只有将此残躯奉献给皇上,奉献给大燕!”一句掷地有声的那好在史朝义耳边回荡,一个熟悉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是朕辜负了你,阿史那将军!”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的一刹那,他突然感觉到有一颗颗带有咸腥味的泪珠落进了他的嘴里,也许,到目前为止,所有的苦楚都应该由他自己和着血泪往肚里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