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退朝后，御史大夫府。

　　“记住了吗？”殷子矜看着面前站着的盈尺细腰不及一握，身穿一袭湖蓝的的女子，低声问道。

　　“御史大夫大人尽管放心，奴婢此去，自当马到成功。”湖蓝衣袂的女子声音虽然细微，但语气确实十分的铿锵有力。

　　“别用这么狂的语气，”殷子矜嗤笑一声，语气很是不以为然，“在大理寺受了九天酷刑手指几乎要被夹棍夹断还尚且连呻吟都没有一声的女人，你以为能够轻而易举把她搬到吗？”

　　“是。”殷子矜面前的湖蓝女子听了这话之后，语气中的气势锐减，低声应道。

　　“来人啊——”殷子矜朗声道。

　　“大人您有何吩咐？”不多时，进来一个小丫鬟，问道。

　　殷子矜定眼一看，正是旧日里自己居住在丞相府的时候，水青裳送给自己的四个小丫鬟之一，且是缃绯缥绾之中最心无城府的那个缥儿。

　　“怎么是你？”殷子矜眉心微隆，显然的不悦，片刻后说道，“也罢，你叫舜华过来吧。”

　　“是。”缥儿低声应道。说完，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大人，您叫奴婢。”不多时，舜华推门进来，站在了殷子矜的面前，低声说道。

　　“你旧日的主子出事了，你可知道？”殷子矜问道。

　　舜华听了，目光颤动了一下，说道：“启禀御史大夫大人，奴婢的主子只有大人您一人，再无什么旧日主子。”

　　“你且少在这里与本官打诳语，”殷子矜不屑的冷笑一声，鄙夷的说道，“她旧日里对你好，你虽然跟了本官，但也是为了替她监视本官的，只是这阵子本官和她没什么来往，你为了避人耳目，才没有和她联系。”

　　舜华听了之后，不知作何回答，只是目光低垂，站在原地不动。

　　“罢了，”殷子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本官也不想把事情做绝了，你且待着流莺去看看她吧。”

　　殷子矜说完看了那腰肢纤弱，衣袂湖蓝的女子一眼，舜华也顺着殷子矜的目光看过去，那腰肢纤弱，衣袂湖蓝的女子把身子稍微转向舜华，行了个倩身礼，声音如同黄莺出谷般的说道：“奴婢沈流莺见过舜华姐姐。”

　　舜华扫了一眼沈流莺，也并不是十分倾城国色，如花似玉尚且谈不上，不过是中人之上的姿色，却奈何生了个盈尺细腰，不及一握，再加上眉目凌厉，声音嘤然，也不乏动人之处。

　　“妹妹不必多礼。”舜华的目光只停留在沈流莺的身上一刹那，复又收回，说道——语言谦卑，语气却凉薄。

　　待沈流莺站起来之后，舜华看着殷子矜，说道：“奴婢，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殷子矜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舜华又看了沈流莺一眼，行了个礼，说道：“好，奴婢遵命。”

　　“那好，你去收拾收拾，即刻启程。”殷子矜闻言，说道。

　　“是。”舜华说着退了出去，殷子矜给沈流莺递了个眼神，沈流莺会意的点了点头，尾随在舜华身后。

　　舜华和沈流莺走后，殷子矜遥遥想起昨日宴会上，水青裳和白玉卿二人先后离席之后。梁太祖换了一支舞，沈流莺就是在这个时候撞入了殷子矜的眼中，眉尖若蹙。

　　——第一眼，殷子矜就知道，这个女子，应该为我所用。

　　所以殷子矜趁夜去了渌水轩，用一斛东珠和渌水轩轩主换了这个女子。

　　——沈流莺。

　　丞相府邸。

　　我斜倚在榻上，揉了揉后腰。

　　夷歌一面把药端了过来，一面问道：“怎么，大人，腰酸了吗？”

　　“无碍。”我摇了摇头，说道。

　　夷歌听了，没有多问，把药递了上来，我接了过来，慢慢的喝下。

　　还未喝完，却见北冥走了进来，我把还未喝完的半碗药汁端在手上，看着北冥，问道：“怎么？”

　　“回大人的话，是舜华姑娘回来了。”北冥低声说道。

　　“舜华？”我迟疑了一下，不可思议的说道，然后将中的青玉小碗递给了夷歌，疾步走了出去。

　　刚刚走到卧房门口，就看到了舜华，舜华穿了一身有些惨淡的绯色，三千青丝输成双环髻，见到我，上前一步，前身行礼，说道：“舜华给丞相大人请安，丞相大人安泰吉祥。”

　　我正要伸手把舜扶起来，却看到了舜华身后的一个身着湖蓝的女子，那女子看了我一眼，然后倩身说道：“奴婢沈流莺参见丞相大人，丞相大人安泰吉祥。”

　　我看了那女子一眼，只得往后挪了挪，虚扶了舜华一下，说道：“平身吧。”

　　舜华和沈流莺闻言，双双起身。

　　这时，夷歌也走了过来，对我说道：“大人，外面风大，进去说话吧。”

　　“对，”我看了舜华一眼，说道，“里面说话。”

　　到了卧房内，个人皆坐定以后，舜华扫了一眼沈流莺，说道：“丞相大人，奴婢听闻您最近出了些事情。”

　　“难得你惦记着，”我向上勾了勾嘴角，说道，“也没什么大碍，李大人已经说了，调养几日便可，伤不到胎儿的。”

　　“既然这样，奴婢就安心了。”舜华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了好久，最终说道。

　　沈流莺站了起来，看了舜华一眼，又看了我一眼，说道：“丞相大人与舜华姐姐叙旧，奴婢就不打扰了。”

　　“无妨。”我看了一眼舜华，又把目光移向沈流莺，朗声说道。

　　“奴婢听闻丞相府邸虽然不及皇宫大，但是风景之优美，和御花园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趁此机会欣赏欣赏，还望丞相大人成全。”沈流莺又倩了倩身，说道。

　　“既然这样，流莺姑娘请自便。”我点了点头，说道。

　　“谢丞相大人。”沈流莺说着退了出去。

　　我给夷歌低了给眼色，夷歌立刻会意，跟了出去。

　　夷歌走后，我站了起来，走到了舜华的身边，舜华看我走了过来，也站起了身，我拉起舜华的双手，看了舜华良久，动动嘴唇，最终说到：“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