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见面
李淳沿着萧岑府上的一条回廊踱步慢行,到了一扇茜纱窗的外面,隐隐约约的听到窗子内传来谈话的声音:
——“大人今天起得分外早了一些,可是有些胎动不安吗?”
——“倒不是,李淳开的安胎药方子是极好的,只是今日睡梦中感觉手指隐隐作痛些。”
——“昨天夜里淅淅沥沥的下了几滴秋雨,大人的手一碰到凉气儿就发作。”
——“原来是下秋雨了,这么说,天气也快转凉了。”
——“大人的手也该好好医治一下,尽量将这个病根儿去了。”
——“不急,先等这个孩子安然出世再作打算。”
李淳听到这里,后退了进步,走到了雕花木门的旁边,用手指叩了叩门。
我正坐在椅子上和夷歌闲话,哗忽然听到又一阵叩门声。
我和夷歌不约而同的噤了声,夷歌扬高了音调,问道:“谁?”
李淳的声音从门外响起:“丞相大人,李淳求见。”
“进来吧。”我愣了一下,随即朗声说道。
“下官见过丞相大人。”夷歌走了过去将门打开,李淳走到我的面前,行礼说道。
“李大人免礼,”我眼风低垂,扫了一眼李淳,说道,“本相听闻太医院近些天来公务繁忙,李大人今天怎么有空抽身前来?”
“下官想着丞相大人的安胎药应该所剩不多了,特地来送安胎药,经过窗外的时候,听到丞相大人说手疾发作,于心不忍,于是想要进来看看。”李淳目光低垂,表情淡漠如水,语气波澜不惊的说道。
“嗯。”我沉默了半晌,低低的应了一声。
“丞相大人的屋子里是凉了一些,应该趁早点个炭炉,也好防范手疾。”李淳表情和语调皆无变化,继续说道。
“那里就那么娇贵,刚九月份的天气,就点上炭炉,那这冬天还怎么过啊?”我勾了勾嘴角,有些不以为然的说到。
“丞相大人现在身怀有孕,身子可不是儿戏啊。”夷歌也和李淳一起规劝我,说道。
我听了这话沉默了,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下官知道,当初丞相大人在陛下派来的人面前与下官故作亲密之言语是另有目的……”沉默了半晌,李淳开口说道。
“李大人所谓何事?本相不知。”李淳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我硬生生的打断。
李淳看了一下我眼睛,然后慢慢的低下了头,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
“那本相就依李大人所言,”我微微扬高了声调,说道,“择日让人把炭炉生起来。”
“如此方好,”李淳听了之后,点了点头,说道,“皇宫之中再过不多时日也要生炭炉了,陛下已经命人开始制银碳了,下官想丞相大人如果上书的话,陛下应该不会不慷慨。”
“几块焦木头也需本相上书,”我不以为然的嗤笑了一声,说道,“好像丞相府穷到哪个田地了似的?”
“话说得不错,”李淳亦是勾了勾嘴角,对我的话表示出赞同,说道,“现在丞相大人若是想要木炭,又何须向陛下开口呢?”
“本相怎么觉得,今年宫中的炭炉,似乎也生的比前两年早些,”我坐了半日,微微有些疲惫,索性将半个身子斜倚在椅子扶手上,说道,“倒赶上齐平帝在位的时候了。”
“是啊,今年宫中的变化可不止炭炉生的早呢。”李淳也慨叹道。
我干干的笑了两声,将目光垂了下去,沉默了片刻,说道:“李大人好不容易来一次,也该为本相诊一诊脉。”
“是。”李淳说着走到了我的身边。
我把腕子搭在一旁的翘头案上,夷歌拿了一块儿雪白的罗帕盖在了我的腕子上,李淳仔细的诊了半日,说道:“恭喜丞相大人,脉相平稳,母子平安。”
“嗯,谢过李大人,”我欣慰的笑了笑,应了一声,说道,“本相说了半日的话了,也有些乏了,便不多留李大人了。”
“下官告辞。”李淳会意的点了点头,后退了两步,行了个礼,说道。
三日后,黄道吉日。
李桂念了一段虚无的功德之后朗声而道:“……特此拜为皇夫,入住宫中,钦此——”
“臣夫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杨箴和白玉卿一齐跪拜在地,郑重其事行了三拜九叩礼,朗声回答道。
“平身——”梁太祖挥一挥五爪蟒龙袍的袖子,说道。
“谢陛下——”杨箴,白玉卿又是齐声说道,说完,站起身来。
“下官恭贺杨皇夫,恭贺白皇夫——”文武百官皆是皮笑肉不笑的跪在地上,行礼说道。
“众爱卿平身——”梁太祖又挥一挥龙袍袖子,说道。
“谢陛下——”众位文武大臣叩了个头,齐声说着,站起了身。
“传朕旨意,萧爱卿拟诏书有功,传朕旨意,赐南珠和阗白玉各一箱,钦此——”梁太祖的目光在文武百官中游离了一下,又在萧崇身上停驻了一下,随即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说道。
册封大礼过后,箫太常府邸。
“萧乐师到——”家仆一声比较匆忙的通报声打破了萧岑府邸的宁静。
萧岑刚从宫中回来不久,朝服尚未脱下,坐在正堂桌子旁边细咂着一盅信阳毛尖,听了这话,马上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还没等萧崇走两步,萧岑就到了正堂门口,低眸看了一眼正堂地上的两个朱漆描金龙凤呈祥纹大箱子,不屑的冷笑了一声,看着萧崇,说道:“陛下给你的赏赐倒是丰厚啊。”
萧崇什么也没有说,走到桌子旁边,亲自去沏了一盅茶,递到了萧岑的面前,什么也没说。
萧岑接过了茶盅,打开了盖子,却一抬手把七分热的茶水毫不留情的泼在了萧崇的脸上,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倒是殷勤啊——”
萧崇丝毫没有躲避,感觉脸上一阵刺痛,双眉不由自主的紧皱了一下,但也只是用官袍的袖子拂了拂脸上的茶水,依旧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