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惊变
“是。”寒碧低声回答说道。寒碧有时也不得不承认,萧岑的清高的确让一般人难以忍受,宦官本来就是一个奴才,萧岑还是嫌弃人家长了一脸奴才相。
“他来干什么?”箫岑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小声问到,口上这么说着,还是没有半分起身去见江泽的意思。
“江舍人既然来了,那就是陛下又吩咐,奴婢也不喜欢江舍人的为人,但是还是请大人出去见一见,好防被落下话柄,大人若是因为得罪一个宦官而被陷害,岂不可惜?”寒碧知道萧岑很是不愿意去见江泽,虽然也能看出江泽是一等奸邪小人,但是却因为江泽是梁太祖身边的奴才,少不得要好言规劝萧岑。
“那我就且出去见他一面。”萧岑听了寒碧这话,虽然也觉得寒碧说的不无道理,已经决定出去见江泽,但是却还是皱紧了眉头,一副很不情愿的的样子,说道。
片刻后,萧岑府邸正堂。
萧岑看了江泽一眼,没有打招呼,只是径直走到正座上坐下。
“见过萧大人。”江泽素来听说萧岑清高,知道自己少不得要主动和萧岑问好。所以从侧座上站起身来,行礼说道。
“嗯。”萧岑低低的应了一声,算是示意江泽站起来。
“陛下特让奴才来传话,丞相大人水青裳,暴毙了——”江泽知道萧岑不愿意也不屑于和自己夷歌宦官奴才多费口舌,于是开门见山的说道。
“你说什么?”江泽预想的不错,此话一出,萧岑果然是主动和江泽说话了。
“萧大人听得不错,就是那个才貌兼备的丞相大人水青裳,暴毙了。”江泽似乎是这一句话说了一天,有几分疲倦,只是懒懒的重复了一遍,说道,“陛下还请萧大人去参加丞相大人的葬礼。”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萧岑用力的摇着头,不可置信的看着江泽,说道。
“抱歉,萧大人,这就是真的。”江泽似乎也是疲倦到了极点,淡淡的说道。
“她是我萧岑此生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她怎么可能死?她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将离兄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女子,她怎么可能死?”萧岑还没开口,已经有泪水从眼中流了下来,说着说着,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一口鲜血从口中涌了出来。
“大人您怎么吐血了?”江泽纵然佯装担忧,但是还是掩盖不了神色上和音调中的兴奋和嘲讽。
正在这时,寒碧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亦是布满了泪水,寒碧管不得自己走了过来扶住了萧岑,目光愤恨的看了江泽一眼,但语气还是带着几分恭敬,说道:“江舍人,我们家大人身体不适,不能让舍人长留,还望舍人恕罪。”
“奴才告退,”寒碧说的这句话是很显然的逐客令,江泽的话有几分识相,却也有几分不识相,“还请萧大人明天不要忘了去参加丞相大人的葬礼。”
片刻之后,大梁帝宫锦元殿。
“陛下,”江泽站在梁太祖的面前行礼,复命说道,“奴才已经转告宇文将军,太常大人和萧乐师明天去参加那个女人的葬礼。”
“好。”梁太祖轻轻的点了点头,声音中带着几分疲倦,轻轻地说道。
“有一件事情奴才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江泽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一眼梁太祖的神色吗说道。
“说。”听梁太祖的语气,她显然是不喜欢江泽说话如此故作玄虚,于是言简意赅的命令道。
“奴才遵命,”江泽又郑重其事的行了个礼,说道,“宇文将军,太常大人和萧乐师似乎都猜到了丞相大人是死在陛下的手中,所以明日如果陛下贸然出席丞相大人的葬礼,保不齐会遭人暗算。”
“死在朕手里?”梁太祖冷笑了第一声,那语气就仿佛江泽的话真的是天方夜谭,“那个女人怎么会是死在了朕的手里?”
“对,那个女人不是死在陛下手里的,”江泽听了梁太祖的话,怔了一下,但还是随声附和的说道,“那个女人是暴毙的,和陛下没有半分关系。”
“不,朕不是那个意思,”梁太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语调显得有几分森然,说道,“朕的意思是,是谁亲手把鸩酒递到了水青裳的口中谁心里清楚。”
江泽并不愚蠢,听了这话,也察觉到梁太祖竟然是有意将这件事情推到自己身上,连忙叩头说道:“陛下想要这么做奴才也不能违抗天命,但是还请陛下三思啊。”
“你这话倒是很有意思,”不知是真是假,梁太祖的脸上一副饶有兴致的表情,说道,“你倒是说说,朕想要如何做?你如何不能违抗天命?朕又要如何三思啊?”
“陛下恕罪,”江泽这次说话之前没有叩头,非但如此,江泽还抬起了目光看着梁太祖,说道,“陛下若是想要让奴才替陛下承担毒害那个女人的罪名,奴才自然是天命难违,只是这个说法太过于牵强,不能够服众,想要伤害陛下的人还是会伤害陛下。”
“若是水青裳,她就不会说这样的话。”梁太祖听了这话,眼神定定的看着江泽,这种眼神让江泽很是毛骨悚然,良久之后,梁太祖淡淡的说道。
“啊?”梁太祖如此突然的一句话,让江泽一惊,失口说道。
“若是水青裳的话,就会知道朕不会做如此愚蠢的事情,所以从一开始就不会开口规劝朕,”梁太祖的目光虽然落在了江泽的身上,但是江泽却感觉梁太祖是在看极远的远方,梁太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所以说,水青裳的智慧和谋略是你们比不上的。”
江泽想要随声附和却觉得不合适,又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沉默了下来,梁太祖还是饶有兴致的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一开始朕认为柳京华能够与水青裳匹敌,但是渐渐地朕发现朕错了,柳京华的智慧只是为谋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而水青裳的智慧却是一种承担,一种背负。”
两天后,我的葬礼开始了。
先是在大梁帝宫内梁太祖带着文武百官听江泽念了一整篇四六骈文,在念四六骈文的时候,文武百官中就有大半善心落泪,但有人是声泪俱下,有人是号而无泪。然后是北冥和顾浮笙带人把我的棺椁从丞相府邸抬到了宫中。
棺椁到了宫中之后,梁太祖掩面而泣,说道:“让朕看一眼水爱卿的遗容在下葬吧。”
“是。”北冥说着打开了棺椁。
可是梁太祖目光触及棺椁内的时候却愣住了,因为棺椁内并没有遗体,而是只有一盒骨灰。
“遗体呢?水爱卿的遗体呢?”梁太祖脸上的神色与其说是悲伤,倒不如说是恐惧,眼睛瞪大了看着北冥,几近疯狂的问道。
“没了,丞相大人的遗体,被火化了。”北冥的声音沙哑,其中没有多少悲伤,只是给人一种错觉,仿佛北冥在一夜之间,老了很多。
“是谁让火化的?”梁太祖紧紧的攥这北冥的胳膊,看那个样子,是恨不得把自己的指甲刺进北冥的肉里,问道。
“是我。”北冥说话的时候,眼神总是直直的定定的看着面前,好像目光被什么掏空了一般。
“朕想要看一看水爱卿的骨灰。”梁太祖看了一眼北冥,又打量了一眼身旁的文武百官,说道。